现在李丞相一回来就会来夫人这里。

各种礼物李夫人看都不看一眼，她说：“人老了就不再如从前一般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了。越是那些枯木檀香越是让人喜欢。”

有一日李丞相拿来了几块羊皮把李夫人吓了一跳。

“你拿这些来这里做什么？”李夫人问。

李丞相笑道：“吓到你了。”

“那是自然，夫君还是如个年少的郎君一般爱开玩笑。”李夫人蹙着眉头让人收走了羊皮。

李丞相突然说：“当初我还不是靠着一条大虫把你娶回家的。”

说起这件事李夫人倒有些害羞。

那时候李丞相和夫人刚被定下婚约，但是李夫人不大愿意。她说：“文人，又是文人，这辈子还就是偏偏不许配文人了。”

当时的李丞相还是一个俊俏的郎君，他听说女郎不满意自己于是去山间抓了一条大虫放在篮筐里，又让人看着这个女郎何时出门，李丞相算的刚刚好，女郎一出门就被这个大虫给吓到了。

这时候李丞相从女郎身边走过，余光看见正在发抖的人问也不问。

“那个郎君，你能不能把这个大虫赶走。”李夫人道。

丞相看了一眼，问：“这大虫也没有挡住女郎的路，赶走作甚？”

李夫人道：“可是我害怕。”

丞相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道：“女郎若是不嫌弃便牵上小生的衣袖，小生带您走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铺在每一个人身上，夫人还是小心翼翼牵上丞相的衣袖。

走过去后夫人问：“你为何不打死他？”

丞相道：“这是一个生灵为何要打死它？”

夫人笑了笑，道：“郎君定是文人。”

丞相叹息道：“文人可悲也。”

“郎君何出此言？”夫人不理解。

丞相急忙答：“女郎是不知道，家中为我许配了一户人家的女郎，可人家一听我是文人便不愿意嫁给我了。”

“这？”夫人正准备说，这是什么思想，突然想到了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敢问是哪家的女郎？”夫人问。

丞相道：“李家的女郎。”

顿时夫人红了脸。

“怎么？您认识那家女郎？”丞相故意问。

夫人慌忙跑开道：“不认识。”回到府中后她便告诉父亲，自己同意这门亲事。

成亲很久之后李夫人才知道这是李丞相故意为之，后来李丞相也娶了小妻，但是自己仍旧是受宠的。直到李慈被送走后，小妻生下了李倾。

李丞相说：“这是慈儿回来陪我们了。”

清醒的人只有李夫人，她知道慈儿回不来了。

“你可知道这羊皮是哪里来的？”李丞相不知道夫人想到了什么会这样出神，甚至流出了眼泪。

李夫人道：“管它哪里来的，我不喜欢就是了。”

李丞相紧紧握着夫人的手道：“这是幽都来的。”

顿时李丞相便感觉到夫人在微微颤抖。

“快，快拿回来让我仔细瞧瞧。”李夫人的眼眶中含着泪。

羊皮再一次出现在李夫人面前时她的眼中没有了害怕。李夫人轻轻把手放在上面，“夫君，慈儿也是见过的吧。”

“嗯。”李丞相的眼中也有了泪水。

李夫人不禁伤感了起来，“慈儿胆小，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时也不知道害不害怕。”

“夫人，这一生是我对不住慈儿。”李丞相道。

“慈儿不会怪你的。”李夫人回。

事实上李慈确实没有怪过任何人。只是觉得自己时运不济罢了。

李夫人突然想到了居北熙，这些日子太忙了就没有去将军府邀请她。

“夫君，我告诉你一件事。”李夫人道。

“你怎么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什么事？”李丞相问。

李夫人道：“你们都下去。”只有一些重要的事才会遣散四下。

待门关上后李夫人道：“我在长安街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个女郎与慈儿长相相似，头上戴着慈儿的骨蝶簪。”

“什么？”李丞相蹙起眉，“夫人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还与那女郎闲谈几次。”李夫人道。

李丞相问：“那女郎现下在何处？”

李夫人回：“将军府上，她是霍靖的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