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一怔,她眼里的光芒太盛,让他心底的利用和卑劣无处遁形。
他顿了顿,才道:“多谢。”
温凝莞尔一笑,坦诚道:“不用言谢,你救了我,这点小小的报答是应该的。”
他眸光一动,心里却升起点奇怪的失落。
原来,他于她而言,仅仅是救命恩人罢了啊。
他莫名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坦。
温凝见他眉间松动了几分,额间也并未出汗,看来是好多了。
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才将自己这几日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那日在甘露寺,是你救了我吗?”
齐渊将视线移到她脸上,缓缓坐起身,将自己的腿曲起来,以便自己不用一直保持躺在地上的姿势。
他并未正面回答:“为什么觉得是我?”
这话听在温凝的耳中却是另一回事了,他既然这样问,是不是就说不是他呢?
若不是他,那自己这几日羞于启齿的念想,那便都是一场笑话。
身侧的女子突然沉默了,齐渊余光扫过去,见她有些发愣地盯着一旁的衣角。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便也不知道说什么。
可他的嘴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突然道:“是。”
说完以后,齐渊一愣,恨不得将自己不听使唤的嘴缝起来。
他这样迫不及待地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就搞得他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心思一般。
他僵直了背,有些忐忑地等待女子的回复。
温凝心中却仿佛有什么绽开一般,唇边笑意蔓延,一点点攀上眼角眉梢。
幸好是他。
只见她蹲在原地,双臂伏在膝上,微微歪着头,唇边的笑意在漫山遍野的枯黄之中,是唯一一处令人心悸的地方。
他听得她说:
“那我是欠你两次了。”
风吹过,扬起她耳边的碎发,他的心也被高高抛起。
最后落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他恍惚地觉得,有时候某些不受控制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坏。
他还记得那日空寂大师对他说:
她便是你的化解之法。
会是吗?
他再次看向温凝时,视线却逐渐模糊,胸腔里的心脏被撕裂的同时,还有他难以自禁的悸动。
也许是吧。
但最好不是,她知道真相后,不会愿意的。
闭眼之前,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齐渊!齐渊!”
————
一处马厩内。
干草堆上的人影翻了个身,脑袋磕到干硬的石头上,忍不住痛呼一声。
随即那人睁开了眼,惊春艰难地从草堆上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才“嘶——”了一声。
好痛。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无意间听到那日推小姐下水的事情,便跟了过去。
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醒来时,便到了这里。
惊春猛地一拍腿,遭了!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待惊春出了马房,远远地看见下场的小姐公子们都已经回来了。
天色渐晚,乌云压顶,秋风阵起。
惊春一路跑回帐篷,一掀帘,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惊春的心头。
希望是小姐有事出去了,不是......不是......
她不敢往下细想,便去寻了值班的士兵询问。
结果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姐担心她出事,自己带了几个人去猎场寻她了!
这个消息仿佛是当头一棒,直接将惊春震在了原地。
她不敢想象,小姐身体也不好,还因为她冒险去了猎场,若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姐,她心头一转,想到一人。
他是心悦小姐的,定会帮忙。
————
五皇子回了帐篷,清点了猎物,又吩咐了晚上设宴的事情,正准备歇息一会,就听得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他大步掀帘而出,低声斥道:“嚷嚷什么。”
微眯了眼看去,前头有个灰头土脸的丫鬟模样的女子正与他的侍从拉扯着。
那个丫鬟,有些眼熟,好像是温凝身边伺候的。
正欲让人放她进来,便听得那丫鬟高呼一声:
“五殿下!我家小姐不见了!”
他心中一跳。
一阵风沙掠过的声音,霎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五皇子皱了皱眉,眸中划过一道光,机会来了。
他转身入了帐篷,沉声道: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