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立在原处,见她离去的身影,微垂了长睫,掩下眼中异样。
孟河见温凝走了,才抬起头来。
顺着自家殿下的视线看过去,那温小姐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逐渐被掩在人流之中。
这......这难道是殿下的春天来了!
孟河大吃一惊,忙转头去看自家殿下的神色。
有些遗憾的是,他家殿下此时又恢复了那清冷内敛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泄露的一点异样。
待听到殿下在唤自己,孟河才回了神。
差点忘了,此次来这寺庙是为了方才那老和尚的,方才给殿下卜了几卦,竟说殿下运势极差,此生必定多灾多难!
他真是想对着那老秃驴“呸”一声,他家殿下君子端方,一看便是帝王之相,这些磨炼不过是为了考验殿下的罢了。
还说什么若要寻得解决之法,待午时之后去找他。
温窈看见温凝之时,见她眉眼染上羞意。
不用说,温窈自是十分好奇。
先前有不少的家世不错的公子上门提亲,长得也是俊俏的,却没见她露出这番羞涩的模样。
便打趣道:“哟!瞧见谁了,竟还红了脸。”
温凝笑而不语。
温窈自是了然,便不再多问,拍拍她的手,朝温凝眨了眨眼道:“若是有什么需要二姐帮忙的,尽管说。”
“好。”温凝软了眼眸,才轻轻点头。
温凝姐妹二人本来是一起约着去看后院那片新开的蔷薇,去过的小姐都说在京中是难以找到这般颜色的蔷薇的。
本欲叫上其余几人,容早忧却说自己身子太弱,怕走不了那般远的路,到时候给她们添麻烦,便索性在原地等她们。
而温逸岚嚷嚷着那是女子家才喜欢的玩意,他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不能像姐姐们一般,二人听了哑然失笑。
至于这温怡儿,已经没影儿了好一阵,想来这寺庙有好些功夫不错的僧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才走到一半,温窈却听说魏云峰陪着自己祖母来上香。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温窈便越发对魏云峰看得紧,一有点风吹草动便要过去看看。
温凝看出了温窈的想法,便主动说道:“错过了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魏将军,二姐当真不去吗?”
温窈有些急了,这京中觊觎魏云峰的小姐自然也不在少数。
她犹豫道:“我去了,不放心你一个人。”
温凝莞尔,“有惊春陪着我呢,我就在此处,也不走远。”
“那好......”犹豫了半晌,温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临走前还告诉她千万别往太里边走了,若有事,便叫这院中的僧人。
目送温窈远去,惊春才靠近温凝狡黠一笑:“小姐,你方才不对二小姐说,惊春可是知道的。”
“没看错的话,那边那个是齐国的七皇子吧。”
提到这个名字,温凝显然一惊,“你这丫头倒是瞧得清楚。”
“那小姐,是心悦那七皇子了。”
温凝凝眉思忖了一瞬,才道:“倒算不上。”
惊春有些疑惑:“方才惊春见小姐脸都红了,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家小姐差点摔了一跤,在人面前丢脸了。”说罢,便抬手在惊春额头上弹了一下,便又接着道,“你可倒好,尽来逗趣你家小姐。”
惊春捂着额头,噘着嘴,委屈巴巴道:“惊春以为小姐有了心上人,替小姐高兴嘛。”
温凝无奈地嗔她一眼,便顺势坐到了凉亭中。
先前不觉得,此时却发现日头有些大,晒得人口干舌燥,便叫了惊春去回去取壶水来。
惊春应了声是,叮嘱她不要走远,她很快回来。
后院的厢房中,香炉正燃着,缕缕青烟从缝隙中流出来。
有两人端坐于榻上,面前摆了一张矮方桌,其上,是一盘棋子。
棋盘上散落着许多棋子,若细看,便能看见黑子隐隐有吞噬白子之势。
齐渊抬手落下一子,黑子便有厮杀开始的意味。
对面的老僧人蓦然一笑,道:“切勿操之过急啊。”
话落,白子落下,瞬间就将局势翻转。
室内有半刻的凝滞,齐渊将黑子放回,才拱手道:“晚辈技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老僧人收回棋盘上的视线,将目光投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笑道:“你并非是技艺不精,只是内心杀伐之气太重,一心想将所有掌握在手中;同时,你习惯于压抑自己,你的棋子,并未随心而走。”
长睫微颤,将眼中阴晦尽数藏下,随即才舒展了眉,语气恭敬:“晚辈受教了。”
孟河在旁边看着,他虽不懂棋局,但端看殿下的态度,也知这老和尚有两把刷子,也不枉殿下走这一趟。
开口时,便带上几分尊敬,“大师,之前您说我家主子运势极差,那这化解之法是什么呢?”
老和尚微微一笑,摸上那撮白胡子,将视线转到窗外。
二人也将视线投向窗外。
只见视线之中,有一身形窈窕灵动,眉目如画的女子,正蹲在亭子边用手去挑逗水岸边的一两只金鱼。
她额头光洁饱满,嘴角不经意带上一抹笑意,阳光洒下来,更衬得她肌肤赛雪,正是温凝。
齐渊眉梢一动,心跳突然快了一瞬。
“那便是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