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燃了香,拜了佛,此事便算完了。
温凝打小便不大相信神佛,但拗不过母亲,每次随着母亲来寺庙礼佛,便也只是走个流程,草草了事。
她问母亲,为何世人常常拜佛,母亲跪在蒲团上,神情虔诚。
“世人常有执念,爱、恨、嗔、痴、求不得,便只能将执念寄予神佛,以此来缓解心中的苦痛。”
她在一旁看着母亲的侧脸,那张夕日容色绝艳的脸,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几缕白发也被巧妙地藏在发髻之中,让人看不出来。
吃过素斋,便见外面排起了长队,温凝看过去,才发现是有僧人正在算卦。
温凝一时兴起,便拉了惊春过去。
那僧人不是每个人都给算的,他穿着袈裟,一只手不断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温凝排在后面,那僧人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末尾的温凝。
僧人在坐在前面,向温凝招了招手,露出和善的笑容:“最末尾的施主,请上前来。”
温凝顿了顿,才知道那僧人是在叫自己,遂走到了那僧人面前。
那僧人也不说话,只是将签筒递给温凝,示意她摇签。
温凝不明所以,顺着僧人的意思拿着签筒摇了几下。
从签筒中便掉出两支签来,那慈眉善目的僧人拿起来一看,脸色变了变,口中惊喜地感叹道:
“贫僧观施主面相不俗,这才请了施主上前来。施主这两支签,一为大吉,一为上吉。“
“怎么说?”温凝虽不信,但心中也存了几分好奇。
那老僧人目光悠远清朗,便接着道:“这一签为开天辟地做良缘,日吉时良万事全。是说施主的姻缘是极为幸福美满的。”
“这另一签,便是说施主不用多虑,万事随心便可,终归会有解决之法。阿弥陀佛,施主是福泽深厚之人。”
老僧人这话一出,旁边的百姓便是一阵惊呼!
一丰满富态,穿着牡丹薄衫的的官家夫人道:“哎哟!这姑娘的运势可了不得哦!这两签都是上签的,我求了许多回,也只见了这一个。”
“是呀!我记得方才有位俊俏的公子,可跟这姑娘完全是反着来的,两签都是下下签!”
“哎哟!还真有人运势这般差的,啧啧。”
温凝拿着签,没想到自己这一摇,竟还摇出了几分鸿运。
不远处的榕树下,有两人站在树荫里。
一人身形颀长,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衫,墨发被一根白玉簪束起,就顺从地伏在男子的后背。
他垂下长睫,手指修长如上好冷玉。
他迅速浏览过信纸上的内容,轻抿薄唇,冷声道:“做的隐蔽些,相信他会领这个人情。”
另一人做侍从打扮,身形矫健,浓眉圆脸,垂首应了声“是”便几步消失在视线之中。
温凝这边却有好些面善的大娘,问她是哪家姑娘,是否有婚配,温凝招架不得,便打算唤了惊春偷偷溜走。
突然其中一个大娘喝道:“看!那边那个,就是方才抽中了两支下下签的公子!”
这一声真是中气十足,熙攘的人群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都纷纷抬头看去。
树荫下,那人气质冷然,身如修竹,脸部轮廓流畅精致,仿若得尽了上天的眷顾,五官竟挑不出一丝错处。
齐渊听得动静,抬起眸来,那双极漂亮的眼瞳孔微微放大。
众人皆惊,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可真俊呐!”
然而下一句却是:“运势太差了些,离远些,小心沾染了晦气。”
众人说完,一时作鸟兽散,那老僧人的桌前便又排起长队。
惊春在身后”噗“地一声笑出声来,才附在温凝耳边道:”那齐国七皇子也真够可怜的,连抽个签都能抽中这罕见的下下签。“
温凝莞尔道:“这多半是为了给人一个寄托罢了,难不成你也信吗?”
惊春顿了顿,才小声道:“这......惊春不知道。”
想到那人的玉佩还在自己身上,温凝便叫了惊春在原地等她。
那些来参拜的百姓们都是极为信佛的,既然大师都说这人运势极差,那他们自然是要离远些的。
眼见这漂亮的小姑娘竟朝那公子走去,身旁的大娘忙拉住了她,道:”要不得啊,小姑娘,你这身福泽恐怕是要被损了。“
温凝不怕反笑,含笑道:“刚刚不是也说我福泽深厚吗?兴许能冲淡那公子的运势呢。”
眼见劝不住,那大娘放了手,在身后喃喃道:“哎,自损福泽呀,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