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有各的说法,事情就这么定了。
吃过午饭,苏母在家照顾李海,苏燕推着板车,带着江柔去隔壁的东山村。
两刻钟的路程后,江柔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大门上早已破碎的对联,是新年时,她和娘一起亲手贴上去的,如今……她眼眶泛红,吸吸鼻子,在苏燕的催促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院子里,经过一个盛夏,深秋,如今遍布枯草,看着荒凉极了。
进去屋里,各处都已落满一层薄薄的灰尘,墙角处更是结出不少的蛛网。
苏燕看着江柔发红的眼,眼睛转了一下道:“你先去搬柴去,我把这屋里桌椅柜子先扫一遍,灰太多了。”
江柔有些疑惑,她不过是回来拿些衣裳和书,并不是要在这里住下,苏燕清扫屋子做什么?但她却没吭声,转身老实的去搬柴了。
屋子里,苏燕见她出去,立即进了里屋,一边随意的扫着灰,一边仔细的在各处寻找着房契,一边还注意着外头的江柔……然而,找了许久,里间甚至外间她几乎都找遍了,都没能找到那一纸房契,不禁有些失望烦躁。
外头,江柔也把柴搬完了,进来拿衣裳时候,看着到处都灰尘都跟没扫过一样,不禁微微蹙眉。
拿好冬衣,书,用布包起来后,江柔转身看着苏燕,她正站在窗口。
“我收拾好了。”江柔道。
苏燕回过头,缓步走到柜子边上,一边将里头的厚被子拿出来,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你娘走时,都给你留了什么遗言没有?”
遗言……江柔虽然年纪小,却也不傻,一瞬间就明白了此次苏燕过来,估计根本就不是来拉柴的……垂着眸子,她脑中回响着母亲的遗言,轻声道:“娘叫我回家后,好好跟着爹学医。”
“没别的了?”苏燕抱着被子,看着江柔,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出蛛丝马迹。
江柔提着包袱的手,缓缓握紧,抬眸时候平静的看着她:“没了呀。”
苏燕不再多问,失望的冷了脸:“走吧。”
回去后,江柔坐在自己的小屋里,难得静下来翻着医书看。
堂屋里苏母听了苏燕的话直摇头:“这丫头说的话,我不信。苏青当年回乡后,又是修房子又是做门窗的,肯定手里银子不会少,所以才引来了恶贼。可就算是银子没了,这房子也是份遗产,她能不交代给她唯一的女儿?更何况,这么大的孩子什么不懂,只不过这死丫头鬼精的很,藏着不跟你说呢!”
苏燕听了,心里也有几分信,当下已决定等后面有机会,要再去找找才是。
李海养伤的日子里,江柔也不再进山,苏燕每每看着她都心中来气,总想法子给江柔找活干,江柔一旦有干不好的地方,她就找着理由骂,想方设法的发泄着她心中的嫌恶。
江柔也只听着,知道她如今不会再打自己,也就丝毫不怕她骂。
这一日,苏燕正叫江柔快些去做饭时,门口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薄冬衣,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李家嫂子,这会儿忙不,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苏燕见着是同村的,想着平日里来往也不多,他也不知有什么事儿,就招呼人进了屋,倒了碗热茶。
刘奎坐在屋里,看着院子里江柔抱着柴进厨房,咧嘴一笑,老实又憨厚:“这孩子,挺勤快的。”
苏燕讪讪一笑,不搭他的话,倒是先问:“刘家兄弟,你家里刘婶儿最近如何了,能下床不?”
刘奎闻言叹口气,摇摇头:“还是一样下不来床,今儿来找嫂子也是为了我娘……这不,眼看着年近了,家里却快要揭不开锅了。我是想着趁下雪前赶紧出去干活挣钱过冬钱,只是嫂子也知道我娘,离了人照顾不行。”
“所以……”刘奎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厚着脸皮来找嫂子,想着能不能叫你家江柔去我家,照顾我娘几天。也就做个饭,洗个衣裳,喂个药什么,活也不重,最多也就二十来天,我按一天十文钱给,不知嫂子同不同意?”
苏燕一听,一天十文钱虽不多,但却不用让江柔吃自家的粮食,还不用看见她在跟前晃,而且二十天过去,她爹估计也就正好来了……
想了想,爽快一笑:“刘家兄弟既然有难处,那邻里之间的我也不能不帮,不过江柔这丫头的确是干活利索,叫她去照顾婶子,你尽管放心。”
“那我先给五天的钱。”刘奎见事情这么顺利,掏出准备好的五十文钱放在桌上后,高兴的呵呵笑着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嫂子带她过来,我就出门。”
“得嘞……”苏燕送了人出门后,回屋把钱收好去了厨房,看着正在烧火的江柔,冷淡一笑:“我给你找了个伺候老太太的活儿,明儿一早跟我过去。”说罢,也不等江柔有所反应,就转身离去。
而锅灶前,被火光映着的江柔,却是满脸的茫然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