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皇嫂，似是玩笑，又似是提醒。

顾瑾初双眉微蹙，松开双手，“你也唤她们皇嫂吗？”

齐王凝眸，前八位皇后起初不愿与他有所交集，毕竟她们未曾入宫就明白叔嫂有别。到后来，走投无路之际，才暗中与他传话见面。

简而言之，都是些天真的姑娘，靠不上皇帝就来指望他活命。

顾瑾初是唯一一个一进宫就放弃皇帝来找她的皇后。

“前八位知廉耻，与你不同。”他嘲讽一句。

顾瑾初就这样望着他的眼睛，脑海里快速转动着，此刻她没有后悔，前八人的下场，就是她的一面镜子。

深深思索一番，是皇帝先不仁，她不过保命罢了。

“本宫不过，想活着罢了。”

她的唇角微抿，起伏而饱满，透着丹果般的红润，她抿着抿着，唇角沾了些水泽，显得红更加艳丽，透着光泽。

齐王没有回答，人想活着，可以做出太多的事情，顾皇后的做法，没有错。

“皇后，本王若是你，第一时间不是在这里勾引人，而是想着自己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如何来的。”

“那又如何，就算知晓是谁做的，没有权势，如何报仇。”顾瑾初沮丧。

大婚的时候她想过这件事，自己刚入城就得了这么好的美名，以至于皇帝发现她的存在。中间是不是有她不知晓的密谋呢？

可见过皇帝后，她暂时放弃了这件事，就算自己是被人陷害，现在也不是去急于报仇的时候。

皇帝厌恶，贵妃虎视眈眈，眼下保命要紧。

齐王惊讶，少女懵懂却不傻，至少知晓轻重缓急。

说话间，小屋外来了几个女子，照旧是纱衣琵琶，站在梨树下，顾瑾初微微松了口气，今日算是失败了。

她急道：“殿下明日还来吗？”今日是凑巧，明日呢？

齐王闻着屋外的琵琶声，站在阴影下，看着皇后一双最干净的眸子，他笑了，庵堂里出来的少女，果真肆意妄为。

虽说大胆，可她很干净。

齐王略微一笑，“本王明日不来。”

顾瑾初有些失望，眉眼耷拉着，不过，她没有露出不高兴，还是抿唇笑了，“齐王送的衣裳，本宫很喜欢。”

齐王皱眉，小皇后真会顺着杆子爬。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小屋，屋外的伶人见到他没有惊讶，反而笑着行礼。

顾瑾初躲在小屋内看着，齐王对梨园好像有些奇怪的感情。

齐王身形消失后，她的心跳才开始恢复正常，今日不过是来试探，未曾想，齐王竟然没有生气。

琵琶声起，悠扬起伏，静静去听，别有一番韵味。

她听了片刻，算着时间不早了，才顺着原路返回。

或许紧张过了头，再度进入黑暗的时候，顾瑾初竟不感觉害怕了，一路心平气和地走回去。

回到寝殿的时候，还没有人发现她立卡。她装作小憩过后，唤人进来伺候。

碧书端着茶进来，先禀道：“刺客抓到了，是殿前司内的人。陛下大怒，说是要彻查殿前司，如今，御前伺候的人都恐慌不已。”

“殿前司？”顾瑾初接过茶汤，象征性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冲淡舌尖的甘甜，她不禁思索道：“宫廷森严，殿前司归陛下所管辖，就连齐王都不敢随意插手，思来想去，唯独一人可以插手，你说是不是贵妃所为？”

碧书忙道：“您可别说了，就算是贵妃所为，咱们也没有办法。想来陛下自己心里有数。”

顾瑾初不禁笑了，若真是这般，也难怪前面八位皇后会死得不明不白。

“罢了，我们不去管他们。”

“娘娘，奴婢让人取了彤史，您要看看吗？”碧书轻笑。

顾瑾初眼皮轻颤，翻而卷的长睫更是漾过惊讶的弧度，“不看了，你直接说看的结果。”

“八位皇后，除去大婚夜外，陛下从不留宿。”碧书轻声说道。

“这……”顾瑾初檀口微张，好奇道：“她们长相如何？”

“坊间所言，端庄淑雅，虽不是倾国倾城，也是佳人。”碧书回道。

顾瑾初倒吸一口冷气，站起身，无措地往殿门口走了几步，喃喃自语：“我竟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