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潇恶狠狠盯着林岁,伸出手指戳在他娇嫩的小脸上,出言威胁道:“别哭了,若再哭,我就把你丢到前面那个荷花湖里喂鱼。”
林岁揉眼睛的小肉手分开一条缝隙,他偷偷看了一眼前面的荷花池,那池子大的一眼都看不到边,他若是被扔进去,肯定就出不来了,他心下害怕,原本嘹亮的哭声又拔高了一截。
王云潇身边的丫头狗仗人势,恐吓道:“岁哥儿,你哭也没用,谁让你淘气将泥巴扔在咱们六夫人身上的,六夫人今日穿的衣裳是缂丝做的,衣料千金难求,六夫人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今日这事无论闹到哪里,也都是你的不对。”
林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饶是这样也不想被人平白污蔑,他抬起小肉手指着丫鬟道:“你胡说,我在捉蚂蚱,根本就没有给六夫人扔泥巴。”
王云潇见林岁出言反驳,伸出手就想再打他一巴掌,这个小杂碎,今日若不是他讨的赵氏开心,她也不会被赵氏当场训斥。
巴掌还没落下,就看到林虞匆匆而来,林虞在林岁旁边站定,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林岁,发现他没有伤痕以后才站起身来,沉着脸看着王云潇,目光如炬,瞧的王云潇浑身不自在。
王云潇讪讪地放下手,趾高气扬道:“林岁将泥巴扔到了我的缂丝衫裙上,我这件衫裙是新做的,一次都没穿就让林岁给毁掉了。”
她的声音很大,气息却不稳,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泥巴是她自己弄到身上的,她就是铁了心要污蔑林岁,想要打他一巴掌出气。
事发时,竹林中就王云潇、丫鬟、还有林岁三个人,只要王云潇咬定了泥巴是林岁扔到她身上的,就没有人能证明林岁的清白。
相对于王云潇的趾高气扬,林虞倒是很平静,她开口问道:“岁哥儿是哪里给你扔的泥巴?”
王云潇回答道:“就在这里。”
林虞接着问道:“岁哥儿给你扔了泥巴以后,有没有离开这里去过别的地方?”
不待王云潇答话,只见林岁轻轻拉了拉林虞的衣袖,委屈道:“小姑姑我没有给六夫人扔泥巴。”
林虞俯下身子,摸了摸林岁圆滚滚的脑袋,柔声道:“岁哥儿乖,先不要讲话。”林岁一向信任姑姑,乖乖地闭上了嘴。
林虞又把目光投向王云潇,王云潇心里直打鼓,不知林虞为何要问她这个问题,她看了一眼衣裙上的泥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丫鬟,心道人证物证俱在,晾林虞也翻不出浪花,于是开口说道:“岁哥儿没有离开过这里。”
这时林虞轻轻将林岁的手掌掰开,林岁的手掌沾染了一些青草的汁液,半点泥巴都没有。
王云潇显然也注意到了林岁的手掌,清秀的脸庞一下子变的涨红,她怎么忘了这茬,林岁若是给她丢泥巴,那他的手掌上定会有泥巴的印记,可现在林岁的手上一点泥巴都没有。
她张张嘴,想要污蔑林岁已经把泥巴洗掉了,最终却又咽了回去。刚才她红口白牙的告诉林虞,林岁并没有离开过这里,林岁不离开这里,就没有机会将手上的泥巴洗掉。
原本站在林岁身边的林虞大步走到王云潇身边,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王云潇捂住被打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虞,气愤道:“林虞,你凭什么打我?”
林虞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王云潇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又羞愤又委屈,眼泪不由自主涌出眼眶。
林虞脸色未变,微微提高声音道:“这一巴掌是替林岁打的,你身为林岁的长辈本应当爱护他,你不爱护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他,殴打他。于情于理,你做的都不对。”
王云潇知道自己有错,但她跋扈无理惯了,吃不得一点亏,她瞪大眼睛恨恨地看着林虞,似乎想要将林虞生吞活剥一般。
林虞毫不畏惧她的目光,抬眸看向她,不紧不慢道:“我打你这巴掌你可服气,你若是不服,我们就到母亲那里请母亲定夺。”
王云潇理亏,自然不敢到赵氏面前跟林虞对峙,她是赵氏的嫡亲儿媳,哪怕赵氏心里向着她,碍于陆悯的情面,也不敢明目张胆维护她。
今日丢脸丢尽了,她不想再在林虞面前出丑,转身就要离开,启料林虞抓住她的衣袖,扬手又打了她一巴掌。
这时站在一旁的丫鬟按捺不住了,她开口道:“二夫人,今日的事情虽然是我们六夫人有错在先,但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为何还要……”
丫鬟话还未说完,只见林虞冷冰冰的目光投向她,那目光又冷又硬,莫名的让人心寒,她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林虞慢悠悠道:“这一巴掌不是替林岁打的,而是替则阳候府打的。我们候府是百年世家,清誉满天下,六弟妹今日行事既违背道义,又蠢笨不堪。
今日这事被我遇到了倒也甚大碍,若是在外人面前出了丑,咱们侯府的颜面可就让你丢尽了。为了让六弟妹长长记性,我只能再打你一巴掌了。”她语气真挚,言之凿凿,似乎真的是为了维护侯府颜面才动手打人的一样。
王云潇被林虞气的七窍生烟,却敢怒不敢言。什么百年世家,什么清誉满天下,全是扯淡。侯府以前的名声还算不错,这几年早被陆悯那个杀才彻彻底底败坏掉了,哪里来的清誉。
王云潇心里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暗暗记下了今日的事情,来日方长,以后她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