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子,和她最爱戴的那根一模一样。
世上只一对。
厢房外,姜玖琢站了许久没有进去。她盯着蓉儿很久,接受了方才陆析钰告诉她的那个事实——蓉儿和冰岚是亲姐妹。
本想来确认,但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她再确认什么了。
姜玖琢背过身子,喉间有点涩。
陆析钰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支着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玖琢在头上比了一下。
陆析钰会意:“那对簪子大概是她们的父母专门为她们打的,不是很值钱,所以蓉儿一路流离东西也没被人抢走。”
“至于冰岚,”他继续道,“她应当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的妹妹,毕竟在进花水楼前,蓉儿一定会时时刻刻都戴着这簪子。”
姜玖琢也在桌边坐下,放下剑。
沉默了很久,她两只手比划了几句话。
***
大晚上被人拉出来的时候,顾易其实是想骂人的。
为了查这个案子,他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生怕案子还没查出来,自己倒先一命呜呼了。
好不容易今天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他屁股才沾着床,就又被人一句传话拉出了门。
郊外的林中,顾易烦躁地挠挠头,向地牢方向走去。
刚到地牢外,就见姜玖琢站在那,他上前:“小哑巴,你怎么不进去?”
姜玖琢抬眼,把剑靠在墙边,两只手定定地抬起。
但又想起什么,落了下来。
最近和陆析钰比划习惯了,忘记其他人看不懂手语了。
姜玖琢退而求其次,简单地做了几个手势,解释了一下自己待在外面,陆析钰带了个人在里面等他。
顺便有点不满地告诉他,不要叫她小哑巴。
不过顾易还是没看明白,含混地唔了一下:“哦哦好,我知道了,小哑巴你辛苦了。”
“……”果然像陆析钰这种欠揍的人,交的朋友更欠揍。
顾易消失在视线中,姜玖琢提起剑,抬头对月亮瘪了瘪嘴。
柳絮不知从何飞来,停在姜玖琢的鼻尖上,她鼻尖翕动,打了个喷嚏,紧跟着喉咙也痒了起来。她刚抬头想张口清嗓,一团更大的柳絮飘进了她口中。
姜玖琢眼睛睁大:“唔……”
而远处的阴影中里,一个小孩刚追完一路黑衣人回来找陆析钰复命,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没见过的人。
***
地牢深处,顾易找到了陆析钰,对另一个女子的在场倍感意外。
他指着蓉儿:“这是……成了?”
陆析钰递给他一张纸:“嗯,都交代了。”
顾易接过,上面将任慈如何找上冰岚、两人如何交易、任慈又是如何下毒都一五一十记录得清清楚楚,所有的谜团都被解开,唯一剩下未解的,便是任慈这个主谋最后是死在谁的手上。
蓉儿被带出去后,顾易大为感叹:“小哑巴帮你说服蓉儿了?”
陆析钰:“算是吧。”
顾易一愣:“什么叫算是吧?”
陆析钰向外走去:“我答应她,若是冰岚和蓉儿没有参与这个案子,就把这两个人安全送出城。”
“诶,陆世子,”顾易拉住他,又贱了起来,“还是小哑巴厉害啊,我第一回见有人威胁到你头上。”
陆析钰眼皮轻轻一掀:“你说什么?”
顾易:“我刚刚说话了吗?”
陆析钰带着危险气息眯起眼。
“……”顾易嘿嘿一笑,挥着手上的纸转移了话题,“那你这都审完了,还把我叫来干嘛?”
地牢挖得很是曲折,弯弯绕绕错综复杂,陆析钰站在一个岔口,扇子往里点了一下:“喊你来审那边那个人。”
顾易:“你说任慈的管家啊?”他顺着方向张望了一下,里面的人正缩在地牢的角落狼狈地发颤。
断了两根手指不得救治,又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困了这么久,那管家早就不像先前被绑进来时那么嚣张了。
顾易有些气急:“审他还不简单?这人又不会跑,你非要把我大晚上拉起来?”
陆析钰不以为意地挑挑眉。
顾易嘴上不服,心里却知陆析钰做什么从来没失手过,于是只好咬牙切齿地往那边走去。可他才迈一步,就发现身边的人往反方向走去。
顾易喊住他:“那你去哪啊?”
陆析钰气定神闲:“晚了,回府。”
“陆定之!”顾易陡然大声,“你把我丢在这里了,自己倒好,还有小哑巴等在外面平平安安送你回去睡大觉!有你这么无情无义的吗?”
吵吵闹闹的,陆析钰蹙眉揉了揉耳边,不过听到最后他又回过身:“你说阿琢还在外面?”
才说完,从地牢的暗窗外飘来一个小孩不甚清晰的说话声。
距离过于远了点,陆析钰听不清,他只听见小七在问谁刚刚有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