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芙见她那一脸神秘又激动的模样,只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双盈目淡如秋水,缓缓地勾了抹笑,应了一句:“抬进去?”
“呀,姑娘你怎么知道的?”小菊惊讶地瞪大了眼。
林雪芙只是了然一笑,没说什么。
小菊是个藏不住话的,便激动地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当时那情形啊,老太太让人去请二姑娘,她称病卧床没去,可是明明太医只说她身子弱了些,无甚大碍啊!然后那朱世子一离开,老太太立刻就遣人搬了担架,直接把她抬去的慈安堂!”
“我听几位管事的姐姐们说,林仙之当时那脸色可难看了。”
“听说老太太气得够呛,到现在还没有传膳,待二姑娘抬过去的时候,还直接让人抬去了祠堂。”
一旁的环儿听到这里也跟着笑了笑,随后从柜子里取了些平时解馋的果子,端到了林雪芙的面前,“姑娘吃些果子垫垫腹吧,你也一日未进食了。”
老太太不传膳,大厨房那边也没动静,林雪芙便让环儿小菊也不许在小厨房里开火了,只躲在屋里吃些果子。
据说老太太与林大爷林仙之三人在祠堂里呆了又是半个时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谈的,总之林仙之是被抬着回的咏梅阁,老太太也终于是传了膳。
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人想起林雪芙这个受害者,也庆幸林雪芙早早便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也不觉委屈,又吃了几块果子裹腹。
夜里。
窗外听得动静,林雪芙抬头,见是沈从白,轻笑一声:“您来了。”
那姑娘,眉目温暖,笑容真诚,见到他也不惊讶,倒仿佛是在等着他。
这样的画面,沈从白好似,很久以前也见过,那时候的父亲,每回夜里回来,母亲都是这么对他说的。
沈从白翻了个身进去,见她似在捣着东西,便问道:“做什么?”
“家里的药散要完了,我下午让环儿去街上买了些药材,磨成粉,下次你再受伤了,就能用上。”她说着,笑得一脸真诚。
沈从白看着她一脸讨赏的模样,倒是不知该喜该怒了。
哪有人盼着别人受伤呢?
这好意,他是领还是不领?
“三姑娘有心了。”
“你今天帮了我大忙。”
他凝视着那张白皙小脸,语气从容,“我说了,我的人,我会护着。”
“只是我能帮您的却是有限。”她看着他,说得格外认真。
沈从白往椅子上一坐:“还有药散吗?”
“有的。”
“换药。”
“是。”林雪芙闻言,转身去药箱里取药散。
却在这时,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噜地响了两下。
林雪芙一张雪花小脸,顿时就飘了红。
她深吸了一下小腹,想要制止那乱叫的肚子,可偏偏,不吸气还好,一吸气,那肚子,吃得更响了。
沈从白疑惑看着她。
大约也是很意外,他笑了一声:“尚书府已经穷得连个嫡姑娘都养不动了吗?”
林雪低着头,只觉窘迫,小声地解释着:“为着今早之事,回来后祖母与父亲一直未进食,我身为晚辈,不能为祖母父亲分忧,也不能自顾自独享乐,是以只垫了些果子。”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不知为何,林雪芙觉得沈从白说这话的语气,很像在笑?
她抬头,却见他面无表情,“我出去一趟。”
林雪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已经如一道影子般,一个闪身,翻了窗,又一次消失了。
林雪芙暗暗地吁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用再丢人了。
她转身继续捣药散,捣了一半,只觉得肚子饿得心发慌,于是又从柜子里拿了几颗果子裹腹,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便解了外裳,熄了灯就寝。
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她仿佛回到了许州白府,虽是个不被看重的庶女,但白家在许州也是有名的富商,白老爷喜热闹好面子,每年都会办上几次宴席。
她梦见了吃白父的生辰宴,那桌上是烤得皮焦肉嫩的小乳猪,煎得焦黄酥脆的小鱼饼,能让人吃得满口红油的羊肉汤,熬得软糯带胶的银耳雪莲……
她咽着口水,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幸福地嚼了起来。
沈从白将打包过来的吃食摆在桌上散开后,就来到了床边打算叫醒她。
然后就看到了林雪芙闭着眼睛,粉色樱唇不停地动着,似在吃着东西,边食,还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可怜的姑娘,这是在梦里填肚子呢!
沈从白顿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