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瑞虽是纨绔,却也习过骑射。身手未见得多好,可用这带了倒刺的铁鞭,一鞭子下去,却也几乎能带下整条碎肉去。
道岳只是闷哼一声,左肩顿时血染淋漓。可他并不回应,既不求饶也不奔逃,就像无事发生一般,稳立不动。
“呵呵,是本世子手滑了,来啊,看赏。”
房文瑞本是心中酸恨至极的,见了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儿,以为真个遇见了高僧,倒是息了恶念。
有家仆听命,立刻捧过袋织锦碎银,神色自然地塞进伤者手里。
这样的事,对侯府的奴仆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
一旁邬月蝉见了,不免多看了这房文瑞两眼。今日韶光来报,说及忧心玉真未归之事。她本想去寻冯策,却转头便找了蜀世子同行。
等众人勒缰拔马预备下山之际,邬月蝉特意慢行了一步。
她拦下道岳,带着歉意地扫过他染血的肩头。
“大师救了玉真,月蝉感激不尽。”她着人牵过匹骏马,递过了绳套,舒然一笑,“不过……玉真已经许了人,往后恐怕不便有亲谢的机会了。”
“贫僧省的,多劳施主提点。”
这是道岳第二回见到邬家次女。前一次还不觉着,这一回近看,但觉此女容艳明丽,尤其是一双眸子,翦瞳秋水般,笑起来顾盼生辉。又兼身段纤丽高挑,用倾城二字也绝不为过。
道岳看的怔愣,却自然不是因了此女之绝艳。
他命玄多舛,又行脚诸方,美人在他眼里,早已能与老叟同质。
之所以会看的出神,概因心底愈发清晰的一个孩童影响。
突然一阵急促马蹄,旋风般下来一个儒雅俊秀的武将。
此人腰配长刀,宝蓝色的圆领骑服勾出一段少年意气。
“冯都尉,你这是何意!”
争吵声打断了道岳的失神回想,他牵马回望,但见那少年武将温柔地打横抱了人便要离去,而那房文瑞执鞭正在厉声质问于他。
“蜀侯世子见谅,圣上还未赐婚。于礼,蛮奴自该由我这作兄长的照料……”
争执间,眼见的他怀中少女就要醒转了,道岳忙上马勒缰,头也不回地带伤朝山下去了。
留下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地,却没留意,石桥边,邬月蝉看着他们,深刻瞳眸微眯,透出刻毒地酸楚和嫉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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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江小蛮还是被冯策带回了都尉府。她醒来只觉兄长那双竹菊般清冽的眼眸,今日散发着不善的情绪。因此,也自然没有去问道岳哪里去了。
一回冯府,当即就有御医前来看伤换药。除此外,内侍监总管许集也一并赶了过来。
御医看过了伤,只说医治得很是及时,又恰好伤的位置巧妙。是以,本该是能要了性命的重伤,此番却只是瞧着骇人罢了。再连续敷药月余,仔细养护,便都能行走无碍了。
冯策立在一旁,听得这个结果,面上明显一松。而后他俊逸的面容复又沉吟起来,同许集对望后,拍了拍妹子的额头,便径直先出去了。
“哎呀,许太公您瞧,莽山好一场大雨,那牡丹也还留在观里呢。”
对着这么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江小蛮呐呐着,想要转移视线。她待自己的生身父亲,恐怕倒不如对这老宦在意。
“郡王……”许集看着她长大,本是来通报弹劾的,骤然见了这般凶险的伤,几乎要呼吸不稳背过气去。然而多年宫廷历练,到底是不多作无用的龃龉。
“总也就半个月了,往后就别去山里了。”老宦挥退了侍从,上前直接坐到塌前矮凳上,沉吟道,“公主,你的紫玉项牌呢?”
“怎的突然这么问?”看他脸色不对,江小蛮骤然想起了陈家,面上却还是吞吐打岔,“呀,那夜宫里出来,沐浴完留在讲习所了。”
许集皱缩着一张脸,却是双目清明:“你为邬家大姐复仇,用紫玉项牌着人虐杀陈大郎,当时用的是哪些人?”
这个消息直如霹雳惊雷,尤其是‘虐杀’二字,听得江小蛮整个人都蒙了。
然而她脑中极快得转了圈,想通了缘委,垂了头编了句:“不过是买来的六品虚职,我也是恨极了,用的都是心腹……”
“胡说!”老宦突然暴喝了句,又阖眸长叹压下心绪,“你是什么样的性子,老奴难道不知?莫说杀人,便是打只鸟雀都下不了手的主。这事是何人做的,打量我猜不着吗!”
“许太公,是宫里出了事了?”看许集神色,江小蛮终于有些慌了。
“御史台联名十一人,要陛下废您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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