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落的双手也不去扶明姝或是做些别的,只微蜷着贴在身侧,正如双手的主人一样,表面不动声色,实则——
惊涛骇浪。
明姝浑然不觉,她整个人都注意着脱臼的手不敢乱动,便是有多余的神思,也都分给温世晏身上的香了。
鼻间被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盈满,像是雨后树木散发的清新气息,又叫明姝想起雪地中的傲然梅枝。
总归是能叫人安心的味道。
“世叔。”
“嗯?”
“你用的是什么香呀,真好闻。”明姝实话实说。
温世晏先是一顿,耳根不知何时爬上一抹绯色。
若是明姝能瞧见温世晏的脸,必然会发现他面色不自然,又或者,能如他自己一样,听见擂鼓一般的心跳。
“世叔?”明姝有些疑惑,“世叔听到我说话了吗?”
温世晏轻轻吸了一口气,稳声道:“不用香。”
明姝好奇了,“那这香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世叔同话本上的人一样,天生便有体香?”
她显然对这话题感兴趣,还想再问,却听见书房外几道忙乱的脚步声响起。
余青山回来了。
大夫是温老爷生前至交好友,是以并不同常人那般敬畏温世晏,略微看了一遍明姝的姿势之后,他道:“还好你未乱动,还算及时。”
说着,他又道:“世晏,你扶着她来这儿坐下,动作轻些。”
温世晏面上露出讶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好。”
饶是温世晏动作再轻,移动间毕竟不可能尽善尽美,有那么几下,明姝被痛得皱紧了脸。
“嗯。”大夫捋着胡子点头,“不错,倒是忍得疼。”
明姝最是经不起夸,一逢夸便要开始自夸,于是神采飞扬道:“那当然,大夫您不知道,我小时候比这还厉害,那时候什么都不怕……”
两人竟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夫道:“世晏,你来。”
温世晏依言上前。
大夫扬着下巴指了指明姝褪至手臂上的纱袖,“帮我定住。”
温世晏垂眸,被入目之景乱了呼吸。
烛火摇曳之下,明姝原就细腻如脂的雪白肌肤愈发惹眼,与垂落于肩的墨发两相对比,美得惊心。
温世晏几乎是下意识便偏开了头,呼吸微乱,胸膛也不正常的起伏。
明姝犹在聊天,大夫却是瞧见温世晏这副狼狈的形容,不免惊了片刻,须臾了然于心。
见他往后转头,似是要叫丫鬟过来按,大夫板起脸,“世晏,还愣着做什么?”
温世晏回头,只得身子僵硬地坐了下来。
“好。”
“怎的毛手毛脚的?”大夫边摸寻骨位,边对温世晏道:“许久不见,以前的沉稳都丢到哪去了?这姑娘的伤,怕不是你这个做长辈的过错吧?”
大夫只是随口一说,书房里的其他人却是愣住了。
房间里静默一瞬。
半晌,明姝噗嗤一笑。
算起来,她今日这伤,还当真是错在温世晏身上了。
都是美色误人,温相美色误她啊。
“会有些疼,忍着些。”大夫忽然道。
明姝一下子没了说笑的心思,另一只手也不自觉抓紧了身侧人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