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给明姝安排的住处是个独立的院落。
小院宽敞且精致,外头有小池塘,有亭子,甚至还配了个书房。书房之外,则接了一个三面围着竹编卷帘的凉亭。
温世晏虽来了,但似乎并没有进到正房里的意思,只命了绿漪通报。
明姝出去的时候,温世晏正负手立在紫藤花下,另一手执卷,像极了画中的俊美书生。
不,倘温相能入画,想来那些凡夫俗子的气质是不能比的。
“世叔,怎么这么晚来了,多麻烦呀。”明姝道。
她伸了脑袋去看温世晏手里的书卷,不免好奇,这庭院中灯笼如何也比不得白昼明亮,他能看得清吗?
温世晏将书卷收了,抬眸道:“功课。”
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叫天不怕地不怕的明姝如遭晴天霹雳。
今日她与绿漪出去胡玩了一通,哪里碰过温世晏布置的功课。
干巴巴笑了笑,明姝上前拿过温世晏手中书卷,假意关心,“世叔,天都擦黑了,还是不要看书了,伤眼。”
拐弯抹角说了一通,才挤出真实目的:“功课、功课也明日再检查吧。”
“无妨。”温世晏道:“去拿来吧。”
说着,便要去拿回明姝怀中的书卷。
刚被温世晏的指间碰到衣角,明姝便死死抱住了那卷书,哭丧着脸,用一双委屈的眼睛求他:“世叔,你真的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吗?”
随着明姝的动作,温世晏的指间也只是极短暂地触到了一下那如凝膏的手背而已,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烙了一下,快速收回了手。
“嗯。”他偏开头,只应了这一声。
“嗯?”明姝追问:“嗯是好还不不好啊?”
“不好。”温世晏重新对上她的视线,眸中已无方才慌乱,面色恢复如常,“去将功课取来。”
明姝泄了气,低头不语。也不进房,只破罐破摔似的看着自己与温世晏的鞋面。
“还未写?”头顶传来温润的声音。
似乎没有生气。
“嗯。”明姝闷声闷气地答。
不等温世晏问理由,她自己便先说:“我本来想写的,可谁叫那个陶丹……陶姑娘来了,为了招待她,我就只能牺牲自己的时间咯。”
招待?
温世晏心下有些好笑,面色倒是不动声色,“那便现下写。”
“现在?”明姝难以置信,“世叔,再过两个时辰都该睡觉了!”
她撒娇求饶:“明日再写吧世叔,你叫我写双倍的也好。”
“日月跳丸,光阴脱兔,岂容你这样蹉跎?”温世晏似是无奈,叹了一声道:“你白日落下的,便该快些补回来。”
什么跳丸啊什么脱兔的,明姝听了便头大,连忙堵住他的话头,不情不愿道:“好好好,我现在写,行了吧!”
明姝转过背做了个鬼脸,便与绿漪进卧房拿温世晏给她留的书了。
出来的时候,温世晏眉头微皱,“怎不在书房写?”
明姝支支吾吾:“我……我用不惯!”
事实上,只是因为她懒散,边写字还要边吃东西,再过分些,直接穿着亵衣写字,写着写着便到了被窝里,也是有的。
温世晏接过明姝手里的纸和书册,修长指节翻动书页,见当真一字未写,又递了回去。
“去书房。”
“哦。”明姝走了几步,发现温世晏没有跟上来,转头好奇道:“世叔,你不一起吗?”
温世晏摇头。
本该是高兴的,可明姝一想到温世晏大费周章过来,居然只是叫她在夜里习书,便有些不爽快。
只是当明姝在书房中坐下时,这点不快便被惊讶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