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将入,曲江池畔,江流不息。
江畔垂柳青青,绿意盎然,这里已然拥满了踏青游人,江畔漫步或是草地为席饮酒作乐,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一辆标志了安府的马车款款而入,先一步抵达的马车下了一位身着浅色半臂,红白间裙,扎着多鬟髻的少女。那少女看了一眼身后,喜笑颜开地来到安府的马车前,礼貌地对安天庆夫妇俩福了个礼后,就朝着后面一辆同是安府的马车喊道:
“芫姐姐!”
话音刚落,马车帘掀开,出来的是个梳双髻的姑娘,一身月白绣花齐胸襦裙,姑娘稍稍抬头,花子淡妆,一入眼帘的是双明亮的杏眸,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文静。
多鬟髻少女微微一愣,问:“少音,怎么是你来了?芫姐姐呢?”
安少音垂眸一看,知道和她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之女李月牙。在冬儿的帮助下下了马车,安少音才轻声道:“姐姐身子不适,在家里休息。”
李月牙年方十三,天真如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熟稔地挽住安少音的胳膊,亲昵地说:“你来了正好,各家的姐姐们都来了,她们都有伴了。少音,你就和我一起吧。”
安少音看向安天庆,征求他的意见,安天庆点点头。见状,李月牙就再次对安家夫妇福身后,拽着安少音就去了宴席的草地处。
安天庆注视着远去的倩影,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些莫名的紧张。
往日的宴席,安天庆都会带安少芫出席,一来是对长女的宠爱,二来是安少音实在是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就算安天庆不说,她也会婉拒。
这一次的曲江宴不同往日了,安少芫有了身子不能到场,安少音成了首选。当然,更重要的是,安天庆从礼部同僚那里隐隐得了消息,陛下似乎在为靖王的婚事做准备。
昨日早朝结束,靖王给安天庆使了个眼色,曲江宴即,携妻女至,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想到这里,安天庆收回了目光,对着身侧的莫娘说:“走吧,该去宴席了。”
***
两个姑娘来到了江畔的草地上,这里早就堆满了盛装出席的人。一眼望去,红飞翠舞,热闹非凡。
李月牙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活泼,广爱交友,是以安少音不怎么出门的人,她都能搭上几句。
李月牙挽着安少音沿着江畔一边走,一边问道:“说起来,芫姐姐上次说她好事将近。少音,你偷偷告诉我,芫姐姐是不是要成亲了?”
少女睁着宛若铜铃的大眼睛,期待安少音的回答。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李月牙开始憧憬未来成亲的模样,对这个话题自然是十分感兴趣。
安少音下意识摸了摸耳垂,细长的眉梢蹙了蹙,轻轻咬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对方,安少芫不但要成亲了,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吧?
安少音当然是说不出口,对着草地上的一片绿色,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唔……姐姐的事一向由爹爹把关……”
“哎,不说就不说吧。到时候不就知道咯!”李月牙看安少音不太想说的样子,没再追问,而是眉梢一挑,笑吟吟地盯着安少音,殷切之心熊熊燃烧,“少音,说说你吧,你不是已经及笄了?怎么样,和相国公府的婚事是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
是啊是啊,月末就要成亲了,只不过嫁过去的是安少芫,不是她。
安少音的心里咕哝了这么一句,没有说出来,对于李月牙的追问,她只能含糊其辞,一会儿看看柳树,一会儿看看草地的,支支吾吾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月牙寻八卦未果,心想安少音真不如安少芫活泼可爱,要是往常,安少芫定是红着脸和她谈论起此事了。
思及此,李月牙顿觉了无生趣,无聊地撇了撇嘴,似乎和身边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话题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李月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要往外走。还没动身,她看了眼旁边安少音微微泛红的脸庞,无奈地摇摇头,再次挽住了这个不常赴宴的姑娘家,朝外走去。
“月,月牙妹妹,你这是作甚?”见李月牙径直带着她朝江岸走,安少音奇怪地问道。
李月牙咧嘴笑笑,两只眼睛一直向外张望着,“嘻嘻,靖王殿下马上就来了,大家都说这位王爷貌比潘安,你不想见见吗?”
提到靖王,安少音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放荡不羁,五官精致无比的脸,心脏“扑通”跳了一下。安少音不好告诉李月牙,其实她已经见过这位王爷了,确实是貌比潘安,但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心里这么说着,安少音很快就忆起那日流越坏笑地对她说的话,顿时脸红了一片,心跳地极快。好在身畔的少女目光看着前方,没注意到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