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厅里有没有客人,如果还有人的话,她这么直接闯进去可不好。
薛冬梅想着,便提着食盒悄悄的走到了待客厅门口的一旁,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果真,有人在和伯伯说话。
她起身想走,双腿却不听话的蹲着不肯动。
只听到里面那人说,“不过是旧友而已,又是多年未见,世事变迁,谁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大人心中的模样。可是眼前不同,听说令郎正在准备明年的秋闱吧,听吾兄说令郎才华卓越,风姿绰绰,秋闱高中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不远千里去京都殿试,光是银两打点,就不是一笔小的费用。岳大人,这孰轻孰重,可就在您的思量之间了。”
此人正是何三爷何越新,他大哥目前正在云上书院教书,对岳浚竹很是赞赏。
厅内传来一声冷笑,接着是岳光祈的声音,“何越新!你也太小瞧本官了!薛兄可是本官的足下之友,吾辈之间的情谊,岂是用银钱来衡量的。”
何三爷笑呵呵地劝道,“岳大人莫生气,在下也是为岳大人着想,心疼令郎令爱啊。在下早就听闻岳大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是咱们普通百姓所信赖仰重的好官。可是岳大人啊,人生在世,每时每刻都在和人接触,这人心复杂,你总要和人来往的吧,既然到了官场,不管是何方,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的,这一点,想必您来禹州城的时候,应该也接受过提点吧。”
听他的话,岳光祈忽然想起来接到调令时,恩师在给他写的信里提到的话,让他圆滑一些,不要那么耿直,哪怕为了夫人,为了浚竹和姗姗。
岳光祈呼口气,□□的脊背也慢慢的松懈下来,仿佛上面扛着的两座大山,被人搬走了一般。
轻松。
也罢,也罢。
他的手无力地搭下来,神情也开始推搡妥协。
何三爷见状,脸上笑意更甚,他从袖中又掏出了一沓银票,连着之前的一起推到了岳光祈的手边,“在下知道岳大人看重名声。请岳大人放心,在下也不是来钻营奔竞的,只是想着岳大人初临禹州,想来是对这里的利场不大熟悉,想和大人一起吃个饭,留个交情而已。”
他说完,起身挥袖,朝岳光祈拱手道,“日已垂暮,在下就不打扰大人了。如若日后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大人只管吩咐,在下定当全力奔赴。大人留步,告辞。”
岳光祈没说话,何三爷言罢,直接转身走出了待客厅。
薛冬梅被看到听到的消息所震惊,一时躲闪不及,在院外和何三爷直愣愣的对上。
何三爷张口就要呵斥,可下瞬间看她装扮,又想到谢家宝的话,他变了神色,温和地笑笑,肯定地问道,“想来你就是那薛家的女儿吧?”
薛冬梅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说不出来话。
何三爷也不急,慈眉善目地道,“你都看到了?呵,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活着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依靠,可得好好的抓住啊。”
他盯着薛冬梅的眼睛,带着压迫性的气势,一字一句地道,“你也别怪岳大人,他那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既然住到了人家家里,自然要为人家考虑的,对不对?”
薛冬梅眼珠微动,里面含满了水汽,好像下瞬间就要滚落下来。
何三爷嘲弄地笑了下,闻了一下空中的香味,“这味道,是雪玉糕吧?这可是好东西,轻易人家吃不得的,好好珍惜吧。”
他说完,呵呵地低笑了两声,才背着手离开。
薛冬梅这瞬间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的眼皮动了一下,两行清泪像是流水一般,从她的眼睛里流出,一路流到下巴上,成滴成滴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