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在家里呆?”张承平打马上下来,拧着眉毛问道。
“大哥哥!”
张承乐瞧见是他,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你回来了就好!周家三番两次的过来讨人,这回还一纸诉状,告去了京兆府衙门,这会儿里头正打官司呢。”
张婉踩在杌凳上的腿脚发软,抓在明棋腕子上的手捏得紧紧。
“打他娘了个蛋!和离书放了出去,不乖乖退嫁妆还器物人手,是想等着爷们商家讨去?”张承平扶着妹子站稳,嘴上骂了两句,打发张承乐送她回去。
“大哥哥,你不准动手打人。”张婉拉着他的衣角嘱咐。
之前,东海侯世子高煜为求娶绥宁候府的小姐进京,百花宴上吃醉了酒,闯进女宾客处胡闹,随手扯住她的衣袖,当众说了些胡言乱语的浑话。
几个哥哥打进驿馆,将那高世子好一顿揍。
大哥哥折了人家一条胳膊,官司都打上了太和殿。
那时,正逢滇西军大捷,大哥哥是为将士们请功而归,圣上自然多有偏颇。
终是以绥宁候府退亲,高煜落魄逃走做了了解。
今时不比往日。
卫国公府也不是东海侯高家那样的破落门第。
即便有岭南的事情纠缠不清,但受死的骆驼比马大,那畜牲再可恶,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打他。
“放心,你哥我心里有数。”张承平满口应承,摆手让承乐快将人领回如意居。
张婉一步三回头,彳亍徘徊的被承乐劝走。
有数的人面转凛色,将身上僧袍勒紧,横眉拧目,阔步去了花厅。
今日来得是周博远与陈氏母子两个,一旁还站了两个七品差官,瞧模样,像是京兆府名下的参军。
另有提药箱的大夫也坐在临墙的角落杵着。
“母亲也不必同他们废话,和离书我是没有瞧见,谁知道他们送去了哪个女婿跟前。”
周博远戳着指头骂人,宛如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泼辣妇人。
“博远。”陈氏不温不火地斥道:“怎么跟你岳父他们说话呢,这就是你大家公子的做派?”
陈氏出身商贾,好容易高门得嫁,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最喜的,便是抬世家做派出来说事。
她揣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拿眼神打量张家众人,唇畔勾起一丝蔑笑。
一个懦手懦脚,一个莽撞无脑,没了张承平这个顶事的儿子,张家这两口子不过是一对儿中看不中用的花样子。
京兆府的人一来,国法家规摆出来,吓唬两句,他们还不是得乖乖由着摆布。
“大家公子做派?”有人在一旁撑腰,周博远越性猖狂了起来:“他们扣着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还,还指着我拿什么好声好气的态度?”
“你们张家好歹祖上也是功勋出身,老国公爷的气度大义,儿孙一辈,竟是丢了个干净。”
“你们仗着闺女肚子里有了我周家子嗣,就想拿捏人?”
“我若是不肯依了你们,怎地,还想唆使着张婉改嫁?找个更有权势的冤大头女婿去?”
赵姨娘失踪一直寻不到人,偏这小娼妇又赖在娘家不肯回去,他两次三番的上门讨要,早就起了脾气。
礼教规矩也不要了,儒雅随和也不装了。
打破脑袋拿扇子扇似的豁出去,指着宋国公的鼻子就骂。
“你这孩子……怎么……”宋国公本就性子软弱,往日周博远虚假面孔,翁婿两个是再融洽不过。
眼下,温文尔雅的女婿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他一肚子的憋屈堵在心口,又怕惹事,强忍着不敢回怼。
宋国公胆小好欺,王氏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小畜牲你骂谁呢!谁有你的种你找谁去,和离书都递了还敢上门叽叽歪歪!”
王氏上前,一巴掌打落周博远指人的指头,将宋国公护在身后。
瞪眼要找陈氏理论。
“我算是见识了你们周家的礼数,两个孩子过得不顺心,好聚好散也就了了,偏你们无赖长在了脸上,递过去的面子不要是吧?”
要不是宋国公一再的拦着,王氏早几回就翻脸吵起来了。
这小畜牲连长辈也骂,王氏心里的火气哪里还能忍着。
一只手按着周博远,另一只手就要举巴掌往他脸上招呼。
“你敢打人!”陈氏见儿子要挨打,忙喊身后奴仆上去帮忙。
“别别别!两位夫人消消气,都消消气哈……”
跟来的两个参军一边拦着周家的奴仆,一边又赔不是讲和的劝张家这边消气。
他们是被上峰推出来打马虎眼的。
京兆府尹不肯掺和两家的麻烦,称病躲了小半个月,今日是周家堵上了府门,京兆府尹实在没法子,才找了跟前得力的两个参军。
说是衙门口的人,但在人家公卿门第面前,不过是个劝和赔笑脸的说客罢了。
然,动起手来,谁先消气那就是吃亏。
王氏这边不肯吃亏,陈氏也不是什么善茬。
周博远挨了一记耳光,陈氏就得叫人打两记回去,半点儿不能饶了那边。
奈何,纵使张家这边人多,也没抵过周家带来的这群打手。
张承平赶到的时候,正瞧见周博远厮打着扯掉了王氏的珠花。
承安被人扯破了衣衫,读书人的体面尊严尽数扫地。
宋国公脸上吃了两拳,可怜兮兮地躲着人群,还惦记着去护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