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罢了。”这话又是任性。
“你总这样戏耍于我。”他话里好像含着指责。
“抱歉……”林静含终于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羞耻了,赶紧坐好。
她这般和山下村里小孩扯自己喜欢的小女孩的头发有什么区别,实在是既讨厌又过分还不自知。等等,喜欢……?她被这个词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美人谁会不喜欢,她只是个俗人罢了。
想是这么想,之后一路林静含就沉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在说话了。
这沉闷的情绪也被楚雪泽察觉到了:“可是生气了?以后随你便是。”
林静含又闭上了那双眼睛:“我只在想,我什么时候离开了苏州,该跟你这个朋友道个别的。”
她这突然的转变让楚雪泽始料未及,她,离开,朋友?一字一个打击,让人心头空茫,不知该如何回话,他知道林静含不是在等一个回答,而是告知,她有离开的计划。
今晚的月儿挂不上了树梢,马车穿过安静下来的街市,乘着细雨在织云楼前停下了。
带掀开帘子下车时,他转头用只有两个人问她:“含娘,我们……只是朋友吗?”
白玉的面颊在雨丝里显得清冷又落寞,问完这句,楚雪泽却不等答案,转身便走进了织云楼。
林静含看着他的背影进了门,也没说出一句话。她是个极果断的人,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知道:自己对他产生了兴趣。
可方才那一瞬间,她没能给出答案,她和楚雪泽……应该不算朋友。
林静含承认自己对他有极大的欣赏和兴趣,男女之间的。平日里也总有有意无意的亲昵举动,总想与他靠近些。可那有怎样呢,察觉到有一点喜欢了,就应该远离。
送楚雪泽回了织云楼后,林静含就回了郡王府领罚,为了防止老夫人心软,她没有请示自己去祠堂后边请了家法。
夜色渐深,闷闷的,扎实打到肉的声音在郡王府祠堂响起。
她和明挽珠说的自然不是玩笑,这不仅是罚自己的不谨慎,也是为了警告明挽珠切莫再任性妄为。
打完就哪也没去,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睡了。谁知老夫人带着明挽珠早已坐在了竹阙馆里。
老夫人见人回来,又看她一瘸一拐的模样,如何不知道她自己去领了家法,心疼不已,连她没有及时回来的事都不想追究了,只骂道:“是挽珠胡闹,你打自己做什么。”
“外祖母,我也没看好人。”答应的事没做好,林静含不想找借口。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却是个极为可靠的姑娘,比男子还顶天立地一些。
当下什么也不想再骂,问道:“用饭了没有啊,乖儿。”林静含摇了摇头。
“祖母,我也没吃……”明挽珠弱弱地开口,不意外地被老夫人戳了脑门:“你去晖园吃西北风去。”
最后三人还是坐在竹阙馆里用了饭,明挽珠伤了的手打上了木板,现下要丫鬟喂着吃。饭罢,老夫人又想起什么,问道:“听说今日有人先救了挽珠?”
林静含答:“是织云楼的雪泽公子。”
老夫人脸上又起不愉:“就是你之前日日去瞧的那个弹琴的清倌人?”
林静含扮世子的事,在府里不是秘密,反正明修况已经成亲了,这桩事既不影响他的名声也不影响他讨媳妇。对于林静含,府中上下可以说是甚为纵容。
这时明挽珠赶紧开口了:“祖母,你都不知道,那个皇城司的人鞭子有这么粗,我看那个雪泽公子被抽得肉都烂了,血从这里到这里……青衣红了一大片。”
她这般说得老夫人心里果然起了后怕,对楚雪泽也多了几分感激,朝林静含说道:“我置备一份礼物,你送去吧。”林静含答应了。
翌日,林静含又去找了明修况,“陆秉元住哪里?”她依旧开门见山。
明修况昨晚回府就已经听闻了晖园里发生的事,虽然是明挽珠胡闹,但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对陆秉元也有些不满。
“你要去报仇?”
林静含不信他不生气:“你不想我去吗?”
“你觉得自己打得过他吗?”明修况只是在担心她的本事罢了。
“不然我为何要问他住在何处。”
她都这么说了,明修况才答道:“陆秉元现下住的应是刺史大人为其准备的皎芦别馆。”
“住处只他一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守卫不多,也不会挨他住。”
“为何?”
“陆秉元此人算得上是个疯子,他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而且愿意给人暗杀他的机会,让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才能永不放松警惕。”
其实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陆秉元此湘来了苏州绝不是小事,昨夜明修况自然已经郡王爷细致论过。
如今苏州的大小官员,也都在心里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