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心心地把林古柏揍了一顿,林静含找借口蹲进了宗祠,终于得了清净,收拾了一些娘亲的遗物,偷偷翻窗离开了天峰盟,往江南苏州去了。
她走得洒脱,没有和林云起道别,林云起想起还未跟她提起她的亲事,又觉得和林静含联姻的刘城珏年龄尚小,过两年再提也无妨。此事便按下不表了。
倒是刘成珏,循着林静含的指点走到了官道上,将随身玉佩给了过路人,让他们将自己捎回了洗剑城。
刘成珏的老爹洗剑城主刘无咎听闻儿子被人追杀了,自然派人去查,却查不出什么东西,只能叮嘱儿子最近少出门,让刘成珏很是气闷。
结果他爹又提到了要和青峰盟新任少主联姻之事,往常刘成珏会觉得,联姻罢了,娶便是了。但不知为何,他从离开那片山林,到今日,都没能忘记那个雨夜救他性命的女子,和熹微晨光中她的嫣然一笑,一个不经意,她又溜进了脑子里。
“我……我不想……”他嗫喏了半句,还是把话咽回了心里。
其实刘成珏心里有猜测的,她这么厉害,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人,有没有可能,这个在山中伐木的女子,就是传说中拜了剑圣为师的林静含呢。
他突然又被这想法鼓舞到了,或许,他应该悄悄地去看一眼,没准那少盟主就是她,又或者这个少盟主没这么差,是可以接受的亲事。
说干就干,刘成珏没理不要出门的叮嘱,带着洗剑城的高手,以探病伯父为借口往青峰盟去了。
而彼时林静含被关祠堂,但她早已找了个家中的仆役,许了几十两银子,让他代替自己的禁足。反正林云起也装作没看见,随她做样子阻隔外人的骚扰。她自己则拍拍屁股走人了。
谁知那林城珏之后便到了,隔着院墙远远地朝宗祠里看,就看见了男扮女装的杂役,将其当成了林静含。
刘成珏火烧屁股一般地回了洗剑城,吵着闹着跟他爹说要把这门亲事退了。
刘无咎压低怒眉看他:“城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意愿就能取消的。”况且亲事还未宣告江湖,他这般闹将出去,外头穿洗剑城少主嫌弃青峰盟大小姐,实在于两派面上都不好看。
刘成珏只好噤了声,但又不甘心留在洗剑城,便擅自出门远游去了。
林静含并不知道她被定下了一门亲事,一路自在地回到了郡王府。
王府修得并不金碧辉煌,反而沉淀着天家宗亲的苍郁气韵,但往里走,又从了些江南水乡的柔雅精致,能看得出主人家是个好享受却不喜奢靡的性子。
她的外祖父是先帝第六子,本朝皇帝的叔叔,封地本是在北方,但他不爱北地的干湿,任性地和皇帝侄子提了,拿北方的封地换了江南的郡王府,皇帝竟也答应了。于是,郡王外祖父就这么在江南住了近五十年。
郡王妃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现今的郡王爷,林静含的舅舅,一位就是她娘。郡王舅舅膝下就嫡出的两个儿女。
林静含从偏门进去,有认识她的婆子看到,端着一张笑脸亲亲热热地上来:“表小姐回来了?老夫人可要高兴咯。”
林静含笑着问:“外祖母现在何处?”
“看着时辰,应该在水榭那边的凉阁里,看挽珠小姐做女红吧。”
“呃……”她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特别是挽珠这么贤惠的时候,她真怕被外祖母拉住,让她也试一试,“我先去看看外祖父吧。”
外祖父在和几个老翁闲聊,林静含硬是要“孝顺”地在外头等着,等见完外祖父已是黄昏将近,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
郡王一家在凉阁里摆了饭,因为林静含回来了,席上不免多了几分热闹。
郡王爷在外应酬,世子表哥留在衙门内没有回来,桌上只有林静含,老郡王和老郡王妃,并郡王小姐挽珠。
老郡王妃一贯疼爱这个外孙女,她一来就笑眯眯地问:“静儿啊,走了多远的路来见外祖母呀?累了吧?”
“不累,累的是我的毛驴,”林静含卖乖道,“我想早点见到外祖母,谁料在外祖父那里耽搁了。”
引得背黑锅的老郡王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
外祖母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给她夹菜道:“怕是听到了挽珠在学女红,过来怕我也拘着你学吧?哼!我才不是讨人烦的老太太呢。”
“外祖母善解人意,我是要做那扶不上墙的烂泥的。”林静含扬起了眉,不以为耻。
外祖母却爱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和她脆弱的多情的娘半点不像,生活多苦,她盼着外孙女这样的心性能自己把日子过好。
她越看越爱,搂过孩子说道:“我们静儿才不是烂泥呢,静儿的天分啊大了去啦。”
“表姐,为什么回回骑毛驴啊?”明挽珠的关注点却在毛驴上,“那比马快还是比马车舒服?”
林静含说道:“我下山的时候买的,到了苏州又卖了出去,比马价格低,一般人家能出钱买得起。”
“养府里不行?”
“费草料嘛,府里马夫多喂一头也辛苦。”
明挽珠摇了摇头,她从来都理解不了表姐的奇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