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智擒特使杀手
第二日,也就是从季春三月二十九日开始,为防阿里耶库尔再次偷袭皇宫,“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已命大内所有御林将士日夜加强警戒,不敢再有一丝疏忽。一时之间,皇城内是明卡暗哨,戒备森严,凛然不可侵犯。但是,耶无害心里知道,这只是大方面的防御措施;一旦与敌短兵相接,还必须有高超的技艺。尤其是对付阿里耶库尔手的那条“透明吸血毒蛇”,必须筹划(画)出一条万全之策。他曾亲眼所见,那条吸血毒蛇总是飞驰射入人之咽喉,然后便留下一个森然的血洞。经过多次的返思瞑想,耶无害终于想出了一条对付毒蛇的妙计。时间紧迫,耶无害主意已定,便命人日夜赶做了一个金壳“护颈甲”,用以罩住喉部,让毒蛇的利牙无从咬断咽喉。借此之机,他便可以快剑出击,斩断毒蛇之躯;然后便能与阿里耶库尔针锋相对地作一次殊死搏斗。
一晃一十三天转瞬而过,如今已是大梁开平三年(909年)即长安安庆三年孟夏四月一十二日,阿里耶库尔并没有再进犯皇宫,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简直可以让他放松警惕。然而,这暂时的平静却给予皇城布下了更加紧张的气氛。这些杀人成精的刽子手,谁能料准他的神出鬼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次血溅皇城。如今皇城大内高手已所剩无几,仅此不到一月的时间里,他们就连续安葬了“神行太保”和“铁手护花使”。十八太保之中,也仅剩下“天皇密使”和“追魂不散”秦天下,而且这两人另有秘密任务。所以,这守卫皇城的千斤重担就完全落于耶无害一人的肩上。这大明宫、西内太极宫、东宫以及万花宫,虽然都有重兵把守,但他们在那杀手的眼里还不是皇宫内的一片形同虚设的“陈词滥调”?阿里耶库尔所要前来刺杀的无非是天子、公主以及他身兼重任的耶无害,甚至是“京师第一枪”慕容山水和仅剩的两位太保!基于此因,耶无害已将守护的重点放在天子寝室以及万花宫。为了预防万一,天子已秘密移宫别驾,唯留耶无害守卫其寝室,也就是大明宫紫宸殿。而万花宫有公主和众多巾帼女英联手,耶无害尚能对她放心。
是日晚夜亥时五刻,“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巡岗回归紫宸殿,从颈部取下“护颈甲”,放于龙书宝案上,稍稍舒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他坐在龙书宝案前困意盈绕,上、下眼皮隐隐欲合。然而,他的内心依然异常清醒,时时警介(戒)自己要注意杀手阿里耶库尔的到来。于是,他开始双手交叉,轮换按压他腕上的“内关”穴道。片刻之间,其困意全消。他深知,在这皇宫大内,一时一刻也不可掉以轻心;为严加防犯,他,也只有他必须打足精气神意、日夜不息。要达到这高度紧张而又持久的状态,实在得之不易。所以,耶无害从龙书宝案上拿起一本《黄帝内经》,意欲观书练气,助其进入“中和太极”之态。一时之间,耶无害端坐如钟,目若垂帘,其下开始展现清晰的经文: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静心目视着这段经文,心里不禁暗道:“人之‘风尘朴朴,四处奔波’,则易散其‘精气’;欲养其身,宜适时而阴;阳动阴静,各得其所。如此而来,其必美目美容,身心柔健,可应万变。”
正想之间,“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突然感到烛光微动,他立即瞪大双睛,向四周环视。凭其敏锐的视觉听力,他仿佛感觉有异物在接近后殿皇帝寝室。于是,他赶忙戴上“护颈甲”,悄悄来到后殿,警觉地观察着其内的一动一静。终于,他所待之已久的杀手悄悄出现,而且那人仗剑一步一步地逼向天子御床。耶无害见他已步入圈套,便迅速抽出“太极宇宙无敌剑”,猛然喝道:“阿里耶库尔,你终于来了!”
且说阿里耶库尔正在蹑手蹑脚地逼向天子御床,竟被这突然传来的喊声惊得打了个冷战。他刹时恼怒万分,自知上当,床内必无天子。随即,他转过身姿,怒目直视耶无害,暗骂道:“小兔崽子!竟吓了本大爷一大跳!”于此同时,其左手迅速抽出“透明毒蛇”,直向耶无害的咽喉放飞!
这一前一后,仅仅只是眨眼光景。“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只觉得喉部被重重猛击一下,而他早已挥剑如雨,将这只吮吸过无数正义热血的“毒蛇”斩得七零八落。于此同时,只听得殿内“咣啷”地声巨响,阿里耶库尔竟被一只大铁笼稳稳罩于其内。原来,这早已是耶无害和大内侍卫布置下的暗道机关。整个紫宸殿,共设有三道防线,前、中、后三级机关。这是最后一道,专等杀手前来进入圈入套。直到今夜,终于发挥了它的巨大作用。
再说阿里耶库尔被罩于铁笼内,还想负隅顽抗,便用利剑猛斩铁棍,却被随后涌来的大内锦衣卫用绳套住双手、双脚,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这回可逮个正着!“偷牛,逮个拔橛的!”看你还想往哪跑?今日长缨在手,终得缚住苍龙!一条杀人魔王,终于落在法网之内!
“带走!”耶无害一声令下,锦衣卫簇拥着阿里耶库尔便向后牢而去。
此事虽发生在深更子夜,但这一令人兴奋而又秘密的事件早已不胫而走,连夜传出方圆百里开外!一只小小的飞鸽、飞鹰、飞燕、麻雀、鹦鹉或是飞马、黄鼠狼、走狗、灵猫,便可把消息飞速带往百里开外。但是,耶无害和众多锦衣卫士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们谁还会顾及这些若有若无的口舌之事?更何况,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将“活捉阿里耶库尔”这一特大喜讯告知天下,让此等恶贯满盈的刽子手当众正法。
然而,就在耶无害带领众侍卫将五花大绑的阿里耶库尔带入后牢之时,已是子夜刚过。这一消息早已传过坤宁宫、万花宫、丞相府以及天子秘宫等地,使这刚刚沉睡过的子夜又重新进入一个不平静的夜(液)态。
再说此时的“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和数名锦衣卫士将阿里耶库尔带至外三层、里三层的最深一道牢房,便又将阿里耶库尔身上的绳索解去,用铁链铁索将他牢牢地捆在一个“十”字木架上,让他的双手双脚丝毫动弹不得,才算对这个“朝廷一等甲级重犯”的大毒手阿里耶库尔稍微放下了心。
这时,只见耶无害对他左右的一帮锦衣卫说道:“此是朝廷重犯,意欲谋杀天子,罪不可赦。你等在内外严密把守,不可让外人进入。”
“是!”所有的锦衣卫,都领命而去。牢内,只剩下耶无害。他轻蔑、冷冷地直视着阿里耶库尔,说道: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今晚不仅要刮了你,而且我还要亲手杀了法深大师,为死去的天下英雄报仇。”
然而,阿里耶库尔并不畏惧,漫不经心地说道:“死有何惧?我一直等待这一天。”
“你还知道该死!”耶无害讽刺着阿里耶库尔说道:“不过我还不想立刻杀了你。因为我很佩服你的胆量和武艺,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竟神出鬼没地杀了这么多中原武士。一时间,天下武林人心惶惶,对你闻风丧胆!但我却不认为你有什么三头六臂,只不过手里有条毒蛇罢了。时至今日,你我已是第三次交手;可你还是败在我们手里!”
“第三次交手?”阿里耶库尔对他的话感起了兴趣,疑惑地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耶无害大笑道:“什么人?明知故问!说来,你我还是曾是同门师兄弟!可那只是一时的!你我非同道之人。一正一邪!你大逆不道,残害了无数的武林志士!”
“真没想到,我和法深大师都曾被你一度蒙骗!我仅与你见过一两次面,倒还不知你的功力有多高多深,更不知你早有杀我之意。”
“哼!杀你?早在恶虎山林你劫杀‘蜀东六雄’之时,我就想一剑杀了你!”
“怎么?!你如何得知此事?”阿里耶库尔惊异道。
“哼!”耶无害声色犀利地说道:“不要以为你当时蒙着面我就认不出你。只可惜,到现在你还不知那个最后将你打得吐血而逃的蒙面人是谁?”
“这么说那蒙面人竟是你?!”阿里耶库尔恍然大悟,“……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只是一直把他错认为是‘峨嵋飞人’陆文飞。”
“陆文飞!”耶无害沉色说道:“他已被你们这帮人杀害。我只恨当时我在恶虎山林没有一剑结果了你。”
“哼!”阿里耶库尔得意道:“一剑杀了我?没那么容易。那时,你我只是打个平手。因为,你也是带着剑伤逃走的,而且你还中了我的‘血手印’!”
“我现在一剑杀了你易如反掌!可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你应该千刀万刮。”说着,耶无害已拔剑在手,准备发泄胸中的积怨,替天惩治这个血债累累的刽子手。
恰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喊道:“耶将军,剑下留人!”
“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闻言,急忙停手回望:只见是天子程福贵和左丞相陈田中走进牢房,刚才那一嚷子正是陈田中所喊。见此情形,他立刻意识到天子必有急事,便收起宝剑,插手施礼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
“耶将军能抓到此贼,实乃大快天下武林,功高盖世。朕理当奖赏于你,你何罪之有?不过朕到此处,是要与你商议一件大事。”
“为臣不敢!皇上吩咐便是!”
于是,程福贵望了望被铁链绑在木架上的阿里耶库尔,说道:“朕要你去办一件大事,希望你圆满办成此事,回来复命。”
“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好!”天子赞叹道:“有你去办此事,朕才敢放心!因为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究竟是何事?……”耶无害禁不住问道。
“就是你放了阿里耶库尔,护送你他进入耶律氏国,同时带上我父王的首级让阿里耶库尔交于耶律阿保机!”
“啊?!……”耶无害闻听此言,不由抬眼凝望着天子程福贵,不知是惊讶、疑惑,还是沮丧、泄气。他甚至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失灵,更怀疑天子竟说出这等话是不是疯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杀手阿里耶库尔,一个犯尽了滔天罪行的特大刽子手,一个全天下武林恨之入骨的杀人魔鬼,难道天子一句话就可以“放虎归山”么?容易吗?如若这样,他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岁月的心机,又怎么对得起全天下武林,怎么为屈死的冤魂报仇雪恨?此等祸国殃民的人物又怎么可以让他留于人世?仅此这一个“放”字,说出来是多么的轻松!耶无害已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更不必说其他之事了。
不但是耶无害闻听此言感到疑惑、诧异,就是那本已闭目等死的杀手阿里耶库尔也不得不睁开了双睛。他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难道这位少年天子真的会把他父皇的人头交于他?还要派人护送自己回归?咦!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完全出乎意外!
此时,程福贵早已看出了耶无害的心思。他不由向耶无害解释道:“这是朕和陈丞相作出的决议。目的就是要耶律阿保机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和亲已成为不可能,他完全可以乘中原无首自乱之际乘虚而入,而我方则可以‘请君入瓮,开门揖盗’,早早把隐患消灭清除。否则,我们岂不是日日夜夜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如若我们在此能够‘以逸待劳’、大挫耶律氏国的锐气,我们便可以不用整天顾虑耶律阿保机令人寝食不安的进犯。”
“无极侍卫”“三猫”耶无害闻听此言,又能说甚?既然是天子和丞相所作的决策,他只可惟命是从。但是,他打心底不服气。他阿里耶库尔究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明该千刀万刮,如今非但无罪,而且还要让他带上太上皇的首级释放归国?更可气的是,天子还命他护送这该死的阿里耶库尔回归?这简直是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血债累累的刽子手未能得到应有的惩罚,竟还让他凯旋而归?真不知道天子和丞相在乱搞什么明堂!
“怎么?耶爱卿,你还没想通吗?”
“哦!不!皇上!臣是在考虑何时将他送往契丹?”
“此事机密,越快越好,明日即刻出发。”
“可是……”耶无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天子和陈丞相已离开了牢房。此刻,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阿里耶库尔,道:“算你走运,皇上赦免你不死,你就暂且活着。可我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杀你。”
“哈哈哈……”阿里耶库尔忍不住笑道:“我现在已是你的剑底游魂,你那皇上会真的肯放了我?想必我出去之后,会死得比这还惨!”
“如果是这样,那是你罪有应得!可是皇上命我护送你归国,我则有责任保你平安离开中原。”
“哈哈哈!耶无害,你也不想想,皇上让我带上他父皇的首级离开,就算你我本事再大,怕是也难逃一死!皇上说放了我,无非是想让我顶替杀其父皇之罪,而让天下武林合力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