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到那人书写完最后一张纸文而猝然呆坐凝思之时,三公子耶无害却一直未有挪动半步,而是在仔细审视着这人的一神一态及一式。在耶无害的眼里,这一幕幕绕眼而过的情形,却使他疾如电掣般地联想到“仙佛道儒僧尼”及“工商农学兵医”等诸多方面的的人物、思想、观点和动静之态。为何如此来说?因为耶无害早已看出,此人不仅是的操练书法,而且是在坐禅静修。他正是修练着佛祖乔达摩·悉达多~释迦牟尼体式坐法之一的半跏单盘吉祥坐;看其若有所思、若有所虑的神态,耶无害已猜测得出,此人必有难言之隐。更何况耶无害看到他所书写的《诗经·小雅·采薇》的片尾之词,他就更明白这位盘坐之人的心中所思。
所以,就在众人哗然而去的时候,三公子耶无害依旧恭身其后,用他那迷人的声色歌喉道出那人此时此境的肺腑之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就在耶无害余音未消之时,只见那盘坐静思之士终于微微侧了侧身,用一种余哀未尽的语调向身后之人问道:“请问阁下是……”
“噢!”耶无害听得寻问,急忙拱手微笑道,“本人来自巴蜀东道,姓耶名无害,特来京城赶考!”
“赶考?!哈哈哈……”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随后他又嘎然止住笑声,转首问道,“请问耶公子今年是第几次前来赶考?……”
“嗯?……”耶无害被他这一问,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心里感到老大的不愉快。他心想:“我这首次前来京城赶考都已是盼望已久,更有些等得不耐烦!他怎么还希望我是曾经几次落榜如今再次前来赶考的?这也太小看我耶无害了!……”
三公子耶无害正这样闷闷不乐地想着,只听那盘坐之人又说道:“如果你是首次前来赶考,那我劝你还是及早还乡!免得你落榜之后无颜去见家乡父老。”
闻听此话,三公子耶无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此人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临考之前竟对人说出这等不吉利的泄气话,真是晦气!这个丧门星!他这不是有意惹事生非、让人怒发冲冠么?……难道说他本人亲身经历过此事而心怀不满地在怨天忧人么?想至此处,耶无害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冷冷地问道:“请问阁下的尊姓大名!”
那人听此相问,便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卑人不才,姓张名旭,江南吉安人士,人称‘张草在世’。”
“哈哈哈……”三公子耶无害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自称“张草在世”的张旭被耶无害这“波浪滔天”的笑声搞得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心里道:“我报出我的大名,他非但没有出言相敬,竟然放声大笑!大有嘲笑之心!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人物!难道说我‘张草在世’的大名他还未曾听闻?若是这样,他实在也是太孤陋寡闻了!要说天下的文人举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江南有位‘张草在世’的张旭,他们做梦都想见到。这位姓耶的公子倒、反其道而行之,毫不在乎,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恼!可恨!气杀我也!”
想到这,只见张旭怒气燃燃地向耶无害质问道:“耶公子!你笑什么?难道说你觉得我张某人不配此称吗?”
“不是!我所笑自有缘故!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可容之事。”耶无害瞅着张旭落落大方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爱口出狂言呢?原来是与前世苏州人张旭同名的‘张草张巅子’。耶某失敬!失敬!还望‘张草在世’多原谅!”
“哈!哈!哈!”张旭又是放声大笑道,“想不到耶公子还很会说话的。我既是那豪爽不拘的张颠子,又岂会与你计较这些?谈什么原谅之词?我倒觉得你我谈话颇对口味哩!”
“是吗?”耶无害微笑着说道,“人说张旭精通楷法,草书最为知名。他往往在酒醉之后呼喊狂走,豪情奔放,无视权贵尊严,在显赫的王公大人面前,脱下帽子,露出头顶,奋书疾书,绝妙的草书流转直下,笔走龙蛇,字迹如云烟一样舒卷自如,字字惊天动地,似如鬼斧神工。简直是下笔如有鬼神相助,时称“草圣”、“张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哈!”张旭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请问耶公子,你说的是前朝的张旭呢,还是你眼前的张旭?”
“哈!哈!哈!前张旭,后张旭,虽非同代之人,但是性格、风姿相似,都善于若有神助的草书,这前后又有何异之分?不然,又岂有‘张草在世’的美称?”
“妙哉!耶公子少年风流,语语惊人,字字舒畅人意,真乃好比是‘宗之来我前,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呵!你瞧瞧!这两个酸不溜丢的臭老九秀才倒互相吹捧起来了!真好似文人之中的“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正自所谓“鱼找鱼,虾找虾,蛐蛐找蝈蝈,乌龟找王八。老和尚找尼姑,道士找师太。”这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典范!当然,咱们在此处如此评论他们并不是在讽刺嘲笑,而是在大大的赞赏他们。请听者或是读者不必太用意,不必太为古人担忧!
且说此时的耶无害闻听张旭的一阵赞许之辞,他略带惊喜之色,问道:“看来张兄一定是读过杜甫老前辈的《饮中八仙》这首诗。”
“哈!哈!哈!”张旭旭遗笑大方地说道,“你我彼此彼此,你可否与我对唱此诗?”
耶无害闻听张旭的相邀,盛情难拒,便欣然应道:“好吧!就请张兄先来。”
张旭听了,毫不推辞,脱口吟道:“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眼。”
张旭诵完首句,于是耶无害随后吟出了第二句:“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哈!哈!哈!好一个‘脱帽露顶王公前,高谈雄辩惊四筵。’我今天叫你们俩都在我面前脱帽下跪!”
再说三公子耶无害吟诵完《饮中八仙》最末一句之时,却被这突然从他俩背后传来的一句挑衅之词惊得诗兴全消!他只感到,这是好生熟悉的一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叫声。于是,耶无害猛然转身向后望去,只见一群打手模样的人正围拥着一位手握“金光大扇”的白衣少年公子。
你道此人是谁?果然不出三公子耶无害所料,这位手持大扇的白衣公子正是他痛恨已久、毁他“万宝玉”的陈剑南!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在三公子耶无害怒目而视那高傲凌人的陈剑南之时,那陈剑南的双眼早已充满杀机,冷冷地冲耶无害说道:“耶无害!原来你还没死,那场大雨竟没把你淋死反而活了下来?果然是命大!”
“陈剑南!你这种卑鄙小人,毁了我的‘万宝玉’,我一定会让你偿还。”只见耶无害怒发冲冠,指着陈剑南喝道。
“哈!哈!哈!”陈剑南一阵狂笑过后,猛地大扇一合,指点着耶无害喝道:“哼!耶无害!你死到临头,还敢在此狂呼乱叫!告诉你,你这种凡夫俗子根本不配带上‘万宝玉’。来人哪!将他与我拿下,让他在我面前脱帽下跪!”
“是!”顿时,陈剑南身边的一帮打手便应声向三公子耶无害猛扑过去。
且说三公子耶无害正欲举手相抗,却见身旁的“张草在世”将他的那支大笔一挥,顿见这群打手的脸上绽开 “片片黑花”。只听得“哎呀!哎呀!”几声连叫,数名打手的双眼已被他那大笔之上的黑墨封个“眼窝漆黑,二目难开”!随即,只见“张草在世”身形陡然一转,也不知是其拳脚还是大笔杆头的威力,那伙打手已被击得犹如“波浪急退”似的一齐滚爬在地。然而,等到“张草在世”挥笔立身站定之时,也不知是怎么那样准,只见那笔杆头又射出一道“黑线”,正好不偏不倚地一直飞落到陈剑南的脸腮和衣领之上!
再说此时的陈剑南见一道黑线向他飞来,正欲飞身躲闪,但是未及他反应过来,他只觉一股“凉意”飞落到身,面部和脖领之间已沾上点点墨墨。于是,陈剑南下意识地用手一抹腮上的黑墨,这一下可更糟。他本来腮部的点点黑墨被这一抹已变成一大片,再等他反掌一看,却见掌心已是漆黑一片,同时那黑墨腥臭之味一直扑鼻而来。顿时,陈剑南勃然大怒。只见他腾空跃起,只一个“孔雀开屏”便将“张草在世”的笔杆击为两截!说时迟,那时快。陈剑南还尚未落地,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扫螂腿”便把“张草在世”踢翻在地。还未等“张草在世”翻滚起身,只见陈剑南又蹬脚跃起,一个“饿虎扑食”,“金光大扇”直向“张草在世”的面门击去……
此时此景,情势万分紧急!纵然三公子耶无害飞身前去相救,怕那也已是徒劳无益。只见那陈剑南飞身欲落,一把“金光大扇”就要将“张草在世”打得个脑浆迸裂!这一时刻的耶无害对境已是瞠目结舌,看来这位“张草在世”必是厄运难逃。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等会接着讲!现在要说的是,三位武士正是“蜀东六雄”之中的“飞天神龙”耶金风、“铁扇公子”欧阳青风和“卷地风”黄世英。试问这三人要去何方?实不相瞒,他们三人正是奉耶老太爷之命前去荆州城打探消息,如有不测,他们三人也好助荆州剌史仇天亭一臂之力。现在他们三人正骑马穿行在屈原故里归州的江北境地,但他们已听说当阳太守林可多已攻占归州,归州郡守李军锐已率残部溃北;更让他们三人万没想到的是,听说荆州城池也已被林可多的军队攻陷,城内更是惨不忍睹。为此,他们三人打马扬鞭,加快了奔向荆州的马蹄……
至此,咱们再回过头来看看那位“张草在世”的命运如何。就在陈剑南将大扇的钢柄砸向“张草在世”面门的一刹那,猛听得“当啷”一声脆响,陈剑南只觉得他那紧握大扇的右手被震得隐隐剧痛,还险些将大扇丢落在地!顿时,陈剑南暗吃一惊,“啊!不好!”,一个“鱼跃后翻”便跳出圈外。
待陈剑南举目一瞧,只见一位手持寒剑的紫衣年少武士正与他“隔海”相望。
“我说是谁呢!”只中听陈剑南勉强地笑着说道,“原来是‘万花公主’身边的‘铁手护花使’皇甫梨奇。幸会!幸会!”
“废话少说!”皇甫梨奇挥剑喝道,“你这等人,欺负手无寸铁的应试举子,差点伤及人命!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来和我比试比试!”
“哈!哈!哈!”陈剑南禁不住仰天大笑,那脸上的黑墨更是“神采飞扬”、满天乌云散。随后,他止住笑容说道:“要在以前,我是会让你三分!为什么呢?因为你是万花宫里的人!不过今非昔比,一来是你冒犯于我,坏我大事;二来是我好忌恨你能常守在‘万花宫主’身边。今天得了,‘一不做,二不休’,我将你杀了,日后我可以取代你进入‘万花宫’,让我这‘金扇公子’也尝尝做护花使的滋味。哈!哈!哈!……”
陈剑南说完,大笑不止。这时,在一旁怒目相听的“铁手护花使”皇甫梨奇早已是气得火冒三丈!只见他呐喊一声,举剑便刺向对面还在狂笑的陈剑南。他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傲之徒,让他知道知道万花宫里的人的厉害!让他休想再打“万花宫主”的坏主意。
再说那睨视而笑的“金扇公子”陈剑南见皇甫梨奇来势凶猛,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刹住笑容,挥扇应战。
顿时,这两人便是“嘿!嘿!哈!哈!乒乓当当!”的一阵好杀。
再说此时那早已闪列在一旁的“张草在世”张旭和三公子耶无害简直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格斗吸引得忘乎所以,就好象他俩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岂不知这位“铁手护花使”皇甫梨奇的到来,竟是救了“张草在世”一命,更免了耶无害将要遭到的一顿痛打。
再看此时的“金扇公子”和“铁手护花使”,只见他们是“剑扇相搏,白紫相间,分外明清”。但是,几经旋转之下,那剑光扇影云来雾去,“白衣”、“紫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早已使在场的围观者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在这围观的人群之中,却有两个遥遥相对的武林人物在楼阁之上不露声色地观看着这两人的交战。只见他们一个是头戴笠帽,半露着脸面,一身青衣,横挎腰刀;另一个则是身着灰色武袍,腰携长剑,临风俯视!
你道这两位武士是何许之人?实不相瞒各位,这两位就是各自独身进京前来暗查杀手的“流亡侠士”:他们其中之一便是“旋风十八骑”之中仅剩其一的“金刀老大”箫道林;另一位则是远自蜀川而来的“峨嵋飞人”陆文飞!
话说之时,撕杀依旧激烈。而那位楼阁之上的“青衣刀客”已默默地来到人群之后。然而,对于这两位侠客的一举一动,一向警觉得“眼观六路,耳闻八方”的三公子耶无害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一目二楚!更何况他通过这二人的装束携带已将他们各自的身份猜测得十有八九。因为他在大雁塔的顶层曾经窃听到那“四大恶人”说过,“旋风十八骑”的“金刀老大”箫道林和“峨嵋飞人”陆文飞已经进京,所以这两人耶无害自会将他们对号入座。但是,三公子耶无害象是对那位“青衣刀客”就是“金刀老大”箫道林确信不疑,可对那位“灰衣剑客”是不是“峨嵋飞人”陆文飞就有些拿捏不准。因为这天下江湖之中的武林高手、佩剑之士多如牛毛,即使那“峨嵋飞人”陆文飞已经进京,那也不能断定这位“灰衣剑客”就是他!更何况“佩剑”之风俗盛行已久,即使爱刀之士也会佩上腰剑,而且他早已听说大内高手“十八太保”之中的“神行太保”神太极和“天皇密使”司徒一敏已经为寻觅杀手出入江湖,还有“北神腿”刘振天、“西庄王”古西天以及“中原七侠”之中的“江南第一剑”楚江南、“神掌杨”杨忠凯、“南派少林”正宗拳师武江洪”、“逍遥浪子”宫明一游、“峨嵋飞人”陆文飞、号称“飞天虎”的总管康忠汉、“拼命三环”庄熊又何尝不能进入京城?面对那位“灰衣剑客”,在这众多武林人物之中,你说又能是谁呢?……
然而,三公子耶无害也不愿细加多想。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些人物的来京之意,而且能在万人之中遇得其一便是万分有幸,他何不赶快将那大逆不道之杀手阿里耶库尔的下落告于“金刀老大”箫道林呢?
想到此处,三公子耶无害便趁着陈剑南与皇甫梨奇激战得难解难分之际,他慢慢地走过人群,将那位他自认为是“金刀老大”箫道林的“青衣刀客”悄悄地拉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
等到他们二人停下脚步,见四周无人,三公子耶无害便先开口说道:“敢问大侠是不是人称‘金刀老大’的箫大侠?”
那位“青衣刀客”闻听此问,心中不由一愣,心想“这位应试举子怎么会知道我之大名?!这还了得!……看来我的目标还是太明显!竟被人一眼认出!”
于是,“青衣刀客”客气地回答道:“我看小兄弟是认错人了,我与箫大侠素不相识!”
闻听此话,三公子耶无害不由心中暗急。他知道这位“青衣刀客”是在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又不好直说。于是他只好改口说道:“不管你是谁!可我看得出你是位行侠仗义之士,我有那位契丹杀手的确切下落!”
“噢?……”“青衣刀客”不由转睛想了想,说道,“此话当真?”
“君子决无戏言!”
“那你说他在哪?”“青衣刀客”审视着面前的这位举子问道。
于是,三公子耶无害大胆地说道:“此人名叫阿里耶库尔,年约二十上下,黑衣带剑,他就在大兴善寺。”
“他在大兴善寺!……”“青衣刀客”思索了一下,随即他又转身问道,“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三公子耶无害被他这一问,一时感到无言以对。事到如今,他觉得也只有将实情完全讲与他听,否则他岂会轻易相信?于是,耶无害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来这之前亲眼见到阿里耶库尔就在大兴善寺,他是和法深大师在一起。”
“噢?你是说他和中原武林至尊法深大师在一起?”“青衣刀客”更是有些怀疑,追问道:“此话当真?”
“对!正是如此!大侠若想为天下武林报仇雪恨的话,请尽快到大兴善寺去找阿里耶库尔;否则时间一长,他又不知去向。”
三公子耶无害刚刚说完,却猛见“青衣刀客”已敏捷地抽出宝刀,喝道:“什么人?快出来!”
于是,耶无害急忙转身寻声望去:只见那墙角处慢慢地走出一人,边走边笑道:“哈哈哈!金刀老大!不必如此,你我正好联手去对付阿里耶库尔!”
再说此时的“青衣刀客”和耶无害举目一看,心中顿时明白几分,这人正是刚才观看陈剑南和皇甫梨奇激战的“灰衣剑客”。只见他缓缓走至他两人面前,拱手施礼道:“你们的谈话,我已全全听到。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尽快前往大兴善寺?”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金刀老大?”“青衣刀客”说着,便将宝刀插回鞘内。
“本人姓陆,名文飞!当然知道‘金刀老大’的鼎鼎大名和大侠风姿。”
“原来是‘峨嵋飞人’陆文飞陆大侠。幸会!幸会!既然你我同为寻找仇敌而来,那就不必耽搁!请——”
“好!多谢这位小兄弟将这消息告知我们,后会有期!”
“峨嵋飞人”陆文飞说完,便和“金刀老大”箫道林纵身跃出墙外……
此时,三公子耶无害见这两位堪称天下一流高手的大侠已经远去,他便急忙转身返回。
等他来到人群之中,只见皇甫梨奇和陈剑南依旧在剑来扇去地恶战。看其情形,这两人已战了不下二百余个照面,两人也渐渐感到体力有些支撑不住。
恰在这时,只见从圈外飞身跃出一位风姿卓卓的绝色侠女。只见她是一身雪白紧束纱衣,肩飘两条粉红纱带和朵朵秀发;在那秀发之下,但见是:玉面鼻耸,唇红齿白,两道弯弯新月秀眉悄悄挂在一双娇嫩无比的凤眼之上;曲曲玲珑的双耳半露鬓发间,颈下肌肤艳如雪脂,满怀春色正温柔,倩腹柔滑姿态优,玉腿丰韵嫩生光,身姿分明豆蔻散郁香。真乃是仪态幽丽,恰似仙桃芙蓉初发蕊;说不尽万般娇娆,画不尽千重艳情。
说了半天,你道这位“艳体连珠”的仙姿侠女是何人物?实不相瞒,她就是前文曾经提到过的“万花公主”程圆圆。无疑,她的这一出现骤然使众目皆惊。即使那还在争相撕杀的皇甫梨奇和陈剑南也不禁为之一惊!
这时,只见“万花公主”挑起玉指向皇甫梨奇示意道:“护花使!不要打了,快随我回宫!”
喊声过后,早见皇甫梨奇已飞身落在“万花公主”身边。
却看此时的“金扇公子”陈剑南,他见是公主前来,垂涎欲滴的他便也急忙凑上前来媚颜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有失远迎。不知公主一向可好?”
“你滚开!公主不愿见到你!”只见皇甫梨奇气愤地向陈剑南挥剑喝道。
且说此时正低头向“万花公主”程圆圆问安的陈剑南,冷不防见皇甫梨奇的利剑已挥向自己的面堂,他急忙仰首向后退却。恰巧,他与那正对面的“万花公主”打了个照面。然而,“万花公主”并没有喝斥“金扇公子”陈剑南,而是“格格”朗笑起来。她笑得好爽快,笑得直叫人闻声陶醉,直笑得众目皆明、满天乌云散!而那陈剑南却还一时不知何故。
过了许久,“万花公主”那银铃般的笑声依然没有停止,就连她身边的“铁手护花使”皇甫梨奇等人也忍不住瞅着陈剑南的模样开心地大笑起来。终于,“金扇公子”陈剑南恍然明白“万花公主”和众人都是在嘲笑他自己。他自知脸上被黑墨涂染一片,顿觉面上无光、羞愧难当,便慌忙带着他的一帮人在嘲笑声中苍皇而去。……
此时,“万花公主”程圆圆见陈剑南已经离开,便渐渐止住笑声。她身旁的皇甫梨奇也已将宝剑收回鞘内。只听“万花公主”向皇甫梨奇问道:“皇甫大侠!你救的那两位举子呢?”
“在那——”只见皇甫梨奇用手指着对面的“张草在世”和耶无害说道。
于是,“万花公主”便顺着皇甫梨奇所指方向望去。顿时,她那绽放情韵的两道迷人目光便在“张草在世”和耶无害的面孔上来回扫了两下。最后,她还是将一双“丹凤朝阳”的目光投落在耶无害的双睛之间。刹时,耶无害猛觉有两股热流注入他的双睛,他急忙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
这时,只见“张草在世”示意一下耶无害,两人便一同来到“万花公主”和皇甫梨奇的身前。未等她们两人开口,却见“张草在世”已拱手谢道:“多谢皇甫大侠搭救之恩。张某必将永世不忘!”
“不要谢我!”只见皇甫梨奇微笑着摆手说道,“是公主让我来的。要谢你们还是谢我家公主!”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张某有眼无珠,到现在才知道救命之恩是出于公主之心和皇甫大侠之手。请受张某两拜。”
说着,“张草在世”就要跪地作谢,却被皇甫梨奇一把拦住说道:“公子何必如此?我们可受不起此等大礼!”
“是啊!张公子!这跪谢之礼就免了,只要你有此心意即可。”“万花公主”对“张草在世”说完,便又转眼望着耶无害问道:“这位公子,人家都是又谢又拜的,你怎么默不作声呢?”
“哦!多谢公主和皇甫大侠前来相助,晚生耶无害知遇之恩至死不忘!如有机会,愿竭力相报!”
“噢?!……”“万花公主”不由故意挑逗着耶无害说道,“公子要谢我,又要报答我。可你怎么谢我,又怎么报答我呢?”
“这……”耶无害闻听此问,知道公主是在有意为难自己,便转睛想了想说道,“耶某不才,请公主指点一二。”
此时,“万花公主”听得此话,反倒觉得有口难言。她本想试探一下这位耶公子如何回答,没料到他却又将这话推给了她,实在令她感到这位耶公子甚是精明,简直无屑可击。于是,公主又禁不住银铃般地朗朗笑起来。然后她又止住笑容,说道:“耶公子真会开玩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我为你指点吗?你不愿说,就留在你心底吧!还请你们二位多保重,我们告辞!”
“公主请!”
于是,“张草在世”和三公子耶无害便目送着“万花公主”和皇甫梨奇渐渐远去。……
至于“张草在世”和三公子耶无害后事如何,在此暂且不提。只说那“追命刀”吴天霸等十一人,他们离开荆州城,一路快马加鞭,势如风驰电掣。到了午后时分,吴天霸一行十一人果真在半道追赶上了护送仇夫人耶家珍的车队人马。
然而,他们互相通报姓名又交谈一阵之后,才知道双方都还不知道仇天亭将军的消息和下落。这无疑又使他们各自蒙上一层更加沉重而又忧虑的心情。尤其是此时正坐于马车之上的仇夫人耶家珍,她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她对于夫君深记于心的一片真情何时能得以解脱,何时又能得以慰藉?她真没想到,仇天亭前去耶家庄园救驾,竟然是一去不复返!致使整个荆州城沦陷于一片战乱火海之中,他如若得知事已至此,岂不会痛心欲绝!她虽然很快就会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可是她身边没有夫君相随,而且荆州城已乱于一片兵火,她的心中已积压着说不出的遗憾和悲痛,这又使她怎么好去见父母兄弟姊妹?难道就这样愁眉苦脸地去见家乡父老乡亲?不!不能!绝对不能!她应该欢天喜地归故乡,应该喜笑颜开地面见家乡父老。不就是荆州遭以惨败攻陷一事么?说不定夫君会再次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或是从他友人那里借到精良部队,重新杀回荆州驱赶走那些反叛贼军!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想着想着,仇夫人耶家珍的心情已渐渐有所好转,她觉得眼前的路途已一片光明,道路两旁的鸟语花香时时在涤荡着她那渐渐开启的心扉。忽然,仇夫人见她正前方飞来一只白鸽,一只好眼熟的白鸽!眨眼之间,这只白鸽已欢快地降落到她的膝盖之上。
再说此时的仇夫人定睛一瞧这只白鸽,不禁喜上眉梢——原来这只飞鸽正是她家乡的信鸽!于是,仇夫人立即从它的腿部取下一卷扎好的信条,急忙取开观看。只见上书几行简明的字迹:
仇将军、仇夫人:
金风及其兄弟三人不日即到荆州,欲助你们一臂之力。
康忠汉 七月六日
仇夫人看罢,立刻明白,二弟金风及其兄弟一定正在赶往荆州,想必不久他们便会在半路相遇,她那一颗驿动的心又不禁为此而感到悲喜交加。想来二弟在五月下旬离开荆州,如今又将去荆州,然而今非昔比,荆州城在仅仅一月之后已判若两样。这让她一个做大姐的怎么好向二弟讲起?不过二弟此次前来是欲助夫君一臂之力,这样一来,夫君岂不是如虎添翼么?然而,仇夫人深知夫君已不在荆州,二弟又当如何去助夫君这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