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日忙碌,直到天色渐暗,姜葵才终于得以喘口气。
端坐在桌前,亭台中的石桌上,中间是高汤烹调的长寿面,用小葱和青菜加以点缀,飘出阵阵香气。
陆屿喜辣,一桌菜皆是姜葵近日来频频练习的川菜,色泽红艳,闻着味便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两个爽口小菜成了一桌辣菜中的清流,不油不腻,正好中合。
餐后的甜点也一并放在桌上,姜葵面前和对面的空位前均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盘,盘中晶莹剔透的软糕做出了不同的可爱动物形状,对面那份特意没有加糖。
晚风没有想象中的温柔,风吹过亭台,为了漂亮只着一身单薄的纱裙,让姜葵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她反倒担忧地看了一眼桌上,只想着这些菜可别冷掉了才好。
通往□□的小路上,那个相约出现的人却迟迟未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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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下起的夜雨,让还在外寻乐的人提前结束朝着家中去。
醉香楼,一间雅间内依旧亮着光,里头的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一桌菜肴似是没动过几筷子,若不是地上已是摆了几坛空酒坛,还以为这桌刚坐下不久。
夜深了,坐在陆屿身旁的聂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阿屿,差不多了吧,回去洗洗睡吧。”
“不行,说好一起喝到天亮的!”说罢,俊脸通红的陆屿打了个酒嗝,眼神也已迷离,俨然一副醉酒的模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家姜姑娘改主意不喜欢你了?”聂云一手撑着下巴,侧头看向陆屿,能有什么事让陆屿这般买醉,难不成真是姜葵醒悟了,要离陆屿而去了?
陆屿一愣,突然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也不知将聂云的话听进去了没,只是放下酒坛,降低了音量:“阿云,我告诉你个秘密。”
聂云配合地点了点头,困得快睁不开眼,也只能无奈等待陆屿的无聊秘密。
“姜葵好像长得像个女人,嘿嘿……”陆屿说完这个秘密,像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竟还低下头傻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分不清是醉酒了还是害羞了。
聂云顿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屿几乎是惊呼了起来:“姜葵不是女人是什么!这算什么秘密!”
果然醉酒的人说不出什么人话。
陆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我怎么能觉得她是女人,她是女人就算了,怎么还长得有点好看,这要是让我喜欢上她了怎么办!”
说到喜欢,陆屿脸上又浮现出羞怯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姜葵每每看着自己笑弯了眉眼的可爱模样,嘴角怎么也恢复不到冷峻的弧度。
聂云简直傻眼了:“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姜葵只算得上有点好看?”
不谈小时候,姜葵不过也就十来岁时没长开显得有些稚嫩不起眼,不过这个样子也就持续了一两年而已,十三四岁时,姜葵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现如今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他每每见到心里都忍不住惊叹,暗暗羡慕嫉妒陆屿赚大了。
“就一点吧,没有特别好看,嗯,没有。”嘴上这样说着,脑子里却全是姜葵的一颦一笑,又更像是就在眼前一般,舍不得移开眼。
“你这家伙!不好看你天天念叨她干啥!不喜欢你晚上睡觉喊她名字干啥!”聂云以为,姜葵和陆屿之间,就差一句我喜欢你来表明各自的心意,哪知道,陆屿这不开窍的家伙,竟然连自己这是喜欢姜葵都不知道。
大脑似乎已经不能运转了,听着聂云的话,陆屿皱起眉头努力思索了一番,眼前却愈发恍惚起来,张着嘴呢喃了两声,未能听清说的是什么,到底是头晕脑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
一夜春雨使得刚回暖的气温,再一次降到令人拿出了厚衣。
清晨,踏着湿漉漉的地面,姜葵的小院前一阵忙碌。
屋内,陆镇面色凝重站在离床边不远的位置,焦急踱步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夫,小女病情如何?”
“昼夜温差大,天气阴晴不定,姜姑娘这是风寒所致,待我给她开几幅方子。”
“只是风寒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她打小身子骨硬,可从未如此虚弱过!”陆镇心急上前两歩,视线中,姜葵面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风寒。
“可这脉象看来,的确是风寒,兴许是被什么事扰了心,这才拖累着身子熬不住了,先按照我的方子服药,若是一日还未醒来,我再来瞧瞧。”大夫再次确定了脉象,寻常人家的娇小姐染上风寒有这等症状倒也平常,但姜葵的确是身强体壮,鲜少患病,眼下查不出别的病症,也只能做风寒处理了。
床榻上,姜葵明眸紧闭,眉间舒展不开,像是遭到了梦魇。
梦中,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内宽敞整洁,唯有书案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
四下环视了一圈,姜葵瞧出这是陆屿院子里的书房,她鲜少来这里,因为陆屿不喜欢她靠近书房。
书房内所有的摆设整齐干净,屏风后两列博古架上堆满了小册与书籍,眼前的红木书案上放着一本打开来的书本。
姜葵缓缓走近,只见那书厚厚一本,已经翻开过半了,正面这页上似乎是刚写上去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
【今日我爹带了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回来,一看就是没人要不长个的黄毛丫头,竟然让我叫她姐姐,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