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圆脸色青黑,这趟出门她本来只是一时气愤,和殷寄几句话后就不知怎么到了这里,此时听见殷诚铭头脑晕沉时脱口而出的叫骂,心底那阵犹豫和怯懦登时消了,既然已经得罪了殷诚铭,就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她打定主意,转头望向殷寄,细碎的点点银白月光融进她的眸子,晃得人心悸。
殷寄有些痴痴地看着她。
“你一会进去,悄声些,趁着他昏睡,将他打晕了,然后拉我进去……”上官圆压低声音对殷寄耳语。
殷寄没有点头,甚至没什么反应。上官圆只得又复述一遍。
殷寄却在她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倏然转头,鹰隼般的眼,紧紧盯着墙角某处黑漆漆的地方。
上官圆对着他专注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瞧见银纱般的月色笼上他的脸,在他的鼻梁、眼下打出一片影子,忽然想,这……应该才是殷寄原有的样子,念头一冒出来,心底便酿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
殷寄轻声对上官圆道:“姐姐,那个人在干什么?”
上官圆听清他说的什么,手肘微抖一下,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那墙角黑洞洞的,有两处微圆的弧线凸出来,看轮廓应当是两只大肚瓷缸,再往里,什么也瞧不见,哪有什么人?可上次在二郎祠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殷寄也说有人……
一阵风突兀地刮过,院墙外的树梢摆动,树影攀附在墙影上,如一只漆黑的大手,张扬地向他们抓来,上官圆周身汗毛倒立。
树影停止晃动的时候,墙角中的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已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单膝跪在地上,低声道:“侯爷……姑娘,属下阿奎听候吩咐。”
此时已是深夜,因为殷诚铭受伤折腾,大发脾气,下人们已经累坏了,正是睡得昏沉时候,没人听见外面这轻微的动静。
上官圆并未看清那人是从哪里出来,又是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她心底发毛,见那人没有要伤人的意思,又想着殷寄武艺超群,便壮着胆子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再说。”
殷寄有些不愿地偏头望向屋里,上官圆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似的捏捏他的手。
两处黑影快速闪动。
武安侯府殷寄书房。
原来的殷寄不喜人打扰,所以除了日常洒扫外,书房一直不留人值守。书房外是一片竹林,幽静方便说话。
一旁垂首站立的阿奎见上官圆熟门熟路地摸到桌案上的双雀铜制烛台,点燃蜡烛,眸色深晦。
殷寄双手盘臂,撅着嘴坐在桌案对面的长凳上,“这地方我都玩腻了!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打人?”
上官圆将烛台放好,目光掠过阿奎,见他确实像下属般静如空气,微微松了口气,“咳,那人身上又是血又是药油的,睡觉还流许多口水,侯爷若是打他,不得沾一身脏么?回头咱们找个干净的人给你打。”
殷寄恍然般“哦”了一声。
阿奎脸皮一抽,稳稳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