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缓缓的。上官圆并未挣开殷寄的手,她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握着乳娘的手才安心。她一只手被殷寄握着,另一只手去拍他,一下一下的。
殷寄:“姐姐,你今晚不数银子了?”
“不数了。”
“姐姐什么时候给我缝小兜兜?”
“明日。”
“姐姐,什么是……朝思暮想?”
“就是,早上也想晚上也想。”
殷寄:“哦……嗤,那人真傻,床上有什么可玩的,还早上也想在床上玩,晚上也想在床上玩!”
“嗯……确实傻……嗯?”上官圆总算察觉这话有点蹊跷,但她困了,脑袋糊着,反应了一会,问:“侯爷说什么,床上玩?”
“就是咱们院子外有个男人和女人说,朝思暮想地想和她上床玩……”
上官圆机械性地拍着殷寄的手臂,将这话来来回回地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忽然睁开即将闭上的双眼,“侯爷,你是说……呃……那人怎么说的?”
殷寄耳目聪明,并非常人,黑暗中,他瞧着上官圆睁圆了眼睛,目光便追着她的眼睛去了。浅栗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细碎的光,好像宝石。殷寄眨眨眼,伸手去摸,手指轻缓的沿着她的眼周拂过。细密的睫毛擦过他的手,痒痒的。
上官圆看不清殷寄,不知道他为什么去抚她的眼,想到他可能听到些不好的事,便将声音放得更低柔,“那人,怎么说的?在咱们院子外头?”
“他说……”殷寄想了想,继续道,“索菱,爷朝思暮想地惦记着你,想和你去床上玩儿,你别走……然后那女人说……恩,啊……哈啊……”
上官圆拧眉,索菱是她的大丫鬟,是侯府的家生子……殷寄的话前半部分,她听得懂,后半句……嗯嗯哈啊的,是什么意思?
殷寄自言自语:“那个女人说话奇怪……听不懂…”
上官圆没来由地想到教她跳舞的那两个美妓,她们黑夜去上官家教她,教上大半夜,再被悄悄送走,有时候她们俩笑闹,会说什么哪个官爷如何如何,叫人……上官圆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什么,脸色古怪地烧了起来。
“侯爷可听出那人是谁?他们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殷寄摇摇头,“就今晚咱们在院子里玩树枝的时候,离得有点,声音含含糊糊的,听不出来是谁。”
“你不是说他们在咱们院子外头吗?”上官圆不死心的问。
“是啊,假山石那边是在院子外头啊。”殷寄很无辜。
上官圆:“……”假山石明明在隔壁的花园里,好,也确实在院子外头……
被殷寄这话带得偏了,上官圆脸上的热退了些。
从今日前厅的情景看来,候府内关系复杂难辨。她想到殷夫人坚韧明理,放松下来。又想到索菱的事,皱了皱眉,有王妈妈在旁,她院子里的事,瞒不过殷夫人。她索性不再想这件事,继续拍着殷寄,过了一阵,哄殷寄睡着了,自己也去小榻睡下。
按礼,该三日回门,但殷寄刚醒不久,正是休养的时候,殷夫人和上官圆商量着,想让她自己回门,可殷寄不依,拉着上官圆不放手,没办法,殷夫人便添了一倍回门礼,让家里的老管家带人送去上官家,和气有礼地见了上官家老太太和夫人,说明缘由,勉强算回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五月到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殷寄的身体已经大好。他脸颊红润,原本瘦高的身躯如今挺拔如松,上官圆日日在他身边,没有发觉他变化多大,只感觉他说话行走更有气力,玩起来更疯,哄睡也越来越困难。有时候玩的高兴了,他能一夜不睡,所幸他听上官圆的话,不然这两个月下来,上官圆怕是日子难捱。
侯府派人去请钱大人,钱大人号脉,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告诉殷夫人可以开始针灸治疗了,殷夫人一阵欣喜。
上官圆哄着殷寄,让他配合针灸。殷寄虽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上官圆的话张开双臂。上官圆围着他,熟练地将他的外衣和里衣褪去,又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坐在一旁陪着他针灸。
褪去衣衫什么的……对于此时的上官圆来说,已经不算什么。这两个多月,她陪着殷寄洗澡,陪着他上茅厕,陪着他……不该看的她尽量避着,即便偶然的视线中,会出现些什么,她也能让自己很快放平心态。殷寄,就是个小孩子,不管他的身躯如何。
一趟针灸下来,竟然意外地平安无事。钱大人擦着汗,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