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没有大碍吧?”周斐之接着问。
“只要情志舒畅了,自然没事。”
“一直不舒畅会怎样?”
“这...这要是一直不舒畅的话,”刘天青没想到向来对什么事都很淡的大当家会突然揪着这一点问到底,
“若是一直不舒畅,可大可小,肝气郁结会导致影响肝脾,先是影响食欲,进而伤肾,等肾脏伤到一定程度,人也就治不了了。”
刘大夫曾听说大当家敏而好学,对其他方面都有所涉猎,以为他只是单纯要跟他探讨医理,便将病程的发展导向完完整整捋给他听。
刘天青和冯高走后,周斐之来到赵稚跟前,用毛毯卷着她抱起。
她虚弱地睁开眼,“去...去哪里?”
“地上寒气重,我在次间给你搭了张床,放了火炉,我抱你去那睡。”
周斐之给她端了粥,赵稚把头扭过去,“不想吃,你帮我吃了吧...”
他一把握住她手腕,不让她转过身去。
“吃一点。”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不容拒绝道。
赵稚撑起身子吃了几口,几口进胃,又吐了个天翻地覆。
“不要吃了...呜...好难受...”她撇撇嘴,又转过脸去。
接下来的汤药也一样,一喝立马就吐。
周斐之看着在床上日渐消瘦的人儿,身上的衣裳穿了好几天都没记得更换,邪功也不练了,就围在她床畔,施展功法表演手腕碎大石,把筷子当飞镖,杂耍什么的都出来了,最后还是给小枝雕了个笼子才哄得她看了一眼。
“那个...大当家,把小枝...放了吧,我...照顾不了它了。”
周斐之恼怒将筷子一掷,筷子便齐齐深扎柱子里拔不出来。
“什么叫照顾不了它??你怎么回事,不过是肝郁而已!我送你回家总该成吧??”
赵稚听了他这话,眼睛有片瞬的闪亮,但很快她又萎靡下来。
“不...行...咳咳...答应...答应过你,一定要等你练成才能回家,我...不能食言...”
·
这几天赵稚总算能喝进去些药,吃得进一点点东西了,但身子还是很弱,精神还不算太好。
周斐之在没日没夜地练功,赵稚坐在一旁的小椅上看他,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丝笑容。
那丝笑容晃得周斐之心烦意乱,干脆又闭眼不看了。
“练得如何了?”赵稚递给他一颗糖葫芦,笑得明显有些虚弱,“给你的奖励,练功辛苦了。”
周斐之把那颗红彤彤的糖葫芦握在手里,捂了一会后,它化了。
他的心一抽地疼,手指轻轻摩挲那颗融化的糖葫芦,“不怎么样。”
“这样啊...”赵稚眸里微弱的光暗了下去,但她嘴角的笑还在。
周斐之握了握拳,起身走出土屋,说是要去透气。
这时遇上来送膳的冯高。
“大当家,吱吱姑娘今天身体可好?”
周斐之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提篓。
“冯高,我问你。一个姑娘想家,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想家?”
冯高愣了愣,继而好笑道:“那简单啊,让她有了另外一个新家,不就好了?姑娘们呀,都是有了新家之后,慢慢就变得不想旧家了。”
“怎么做才能觉得这是个新家?收她当闺女养了还不算新家?”
冯高失笑:“大当家,这当然不行啊,你才比吱吱姑娘大几岁啊,这个爹,你当得稳吗?而且还...”
他盯了他的腰一眼,不戳破,“夫家便是姑娘另外的新家,你把她娶了她就不会想要回去了。”
“我可没说我。”周斐之冷着脸,托起提篓转身走了。
赵稚坐在圆桌上吃了几口饺子就停下不吃了,自打她病后,屋里就一直燃烧着炭炉,此时土屋暖融融的,她连外氅都没有披。
周斐之热得只穿一件单衣,见她把外氅脱了却不满地皱了皱眉,过去帮她披上。
“屋里不用穿,暖和着呢。”小姑娘虚弱的笑容惹人心怜。
“而且你练功不是不能太热吗?”
周斐之不容置喙地给她披上,“不听话的小孩会被大灰狼叼走。”
“喔,我知道!这话听起来那么奇怪,它一定是个隐喻句,那...大灰狼是谁啊,你吗?”赵稚歪着头一脸好奇看他。
“乱学什么,我是你爹!”他被她看得心烦,一把将她头按了回去。
赵稚被迫小碗里多塞了一个饺子,像蚂蚁啃食似的,慢吞吞一点一点地咬。
周斐之沉默了好久,盯着她的侧颜,问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喂,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