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周斐之来的时候,盘里那两个梅花香饼依旧在,他蹙了蹙眉。
午膳是一个个外表煎得金黄,内里酿了烧肉馅儿的笼饼,把酥脆的外皮掰开,内里立马溢出鲜嫩多汁的馅料,大口咬下去都是浓郁的肉香。
可那小姑娘依旧推拒着不肯吃。
“你真不吃?”周斐之掐着盘里最后一个笼饼,慢慢移到她眼前,等捕获了她的眼光后又再次收回来。
赵稚也很争气地坐正身子,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吃。”
周斐之皱了皱眉,大口咬住最后一个笼饼,“好,很好。”
只是这时候嘴里吃着总感觉少了些滋味。
“既然不吃笼饼,把这梅花饼吃了吧。”他又把早上剩下的两个饼推到她面前。
“...我不吃,要去歇息了。”赵稚吞着咽沫,心里着急着去内间。
周斐之决定要给不听话不好好吃饭的小孩一些教训,他两口将盘里的梅花香饼吃完,把空盘子留在她这里,大步离开了。
离开时他摸摸自己的胃,只感觉撑得慌,得稍微运动消消食。
赵稚目送他出了房间,舒一口气,急忙进里间,小心翼翼把袖中藏着,用油纸包裹的三个笼饼打开,浓浓的酱肉混合酥饼的焦香,这味儿简直太治愈了!能暂时抚慰她思念故乡的愁思。
周斐之本来要继续进山洞闭关修练的,但是功夫练到一半被人拉出来,想要继续练下去就得先找回状态重新再来。
虽说不着急再次进山洞,但先前他看什么都如同看一粒沙子般无趣,自然为方便早些闭关进山洞了,但现在不一样。
他找到了一件能够引起自己兴趣的事情,这比他漫无目的追求武功极限要有意思些。
只是武功依然要修练,但可以等小姑娘下山回去后再练。
而在等待再次闭关的空余时间里,他就可以把上次在修练过程中无法突破的难点揪出来好好研究,顺便舒张一下腿脚。
于是,他以看寨内兄弟们武艺是否有进益为名,召集了寨内三千多人前来比武,这次连先前外出押货的人都回来了,正好他能松动拳腿,也好消食消食。
但是,大家可犯难了。
起先是两个人同时上场前后袭击,结果周斐之站在原处压根没动,单手负背,只使一手及时在对方出手前揪紧对方武器,将人给往前带了过来,一并砸落到身后那人的铁拳上。
不堪一击。
紧接着三五个人同时冲过来,周大当家冷冷地挑起薄眼皮,脚尖挑起石块往前一扫,手上半点尘土不沾,就把一群人轰下台去了。
再接着又上去七八个人,最后干脆十几二十人一起上,没多久近大半的人都已经轮流上场被大当家打得气喘吁吁下台去,终于听得周大当家一句:“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们最近偷懒,武功似乎没多大进步呀。”
周斐之望着漫天的晚霞,一下午和寨里将近过半的人比试完,才出一身汗,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消掉了。
他想着那家伙两顿饭没吃,该饿坏了,这回晚膳等他过去,不剩一个光盘子才怪。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张瓷玉般的小脸又着急吃得又秀气的样子,精致有趣得紧。
于是,满操练场的土匪们看着台上他家大当家似乎半扬起的唇角弧度,都像发现了什么惊世秘密似的愣住了。
等大当家走后,他们才怔怔回过神来讨论:
“刚...刚才大当家是不是对我笑了?”
旁边的用棍敲了他脑袋一下,“想得倒美!”
“大当家是在对我笑!定然是觉得我武功厉害了,不枉我日夜勤练。”
“可别说,大当家竟然会笑?他笑起来模样倒是没那么可怕了,比京城的头牌姑娘都美啊!”
“找死你们!大当家什么人?敢拿他与头牌姑娘比,还敢肖想?活腻了吧!”
冯高浑身虬结的肌肉,挥着一柄三尖两刃戟,好不容易才将逐渐沸腾起来的议论消停下去。
这回周斐之可能心中有所念着,竟然连衣裳都没换就赶去姑娘的屋里用晚膳。
推门进来的时候,小姑娘依旧如平常一样听话乖顺地端坐在食盘旁。
今天的晚膳是吃汤饼。
熬得骨髓白花花漂浮在表面的牛骨汤,撒了胡椒,盘上是一张张洒了芝麻烤的面片。
只要把面片掰成小块泡进胡椒牛骨汤,再撒几颗葱花,就能飘出浓郁层次丰富的香味。
虽然饼泡着吃不错,但干着吃也酥香得很。赵稚已经在他进来前偷偷藏起几张面片藏进袖中,再把空出的盘中用掰碎的面片填补,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你还不吃吗?”周斐之看见一桌没动过的吃食,看着身旁那个有些耿直实诚的小姑娘,心里莫名升起丝不悦,面前的食物也失去了吃的兴致了。
赵稚虽然午膳吃了三个笼饼饱了,但这会儿闻到香气扑鼻的牛骨汤和汤饼的气味,肚子止不住又饿了,按紧的肚子“咕噜噜”一阵鸣叫。
“饿了就得吃饭,小孩子家家的,挑食可不行!”周斐之像个长辈一般,一边不喜地训斥她,一边给她掰碎了面片泡进汤里,移到了她面前。
因为周斐之懒得动和嫌弃食物残渣沾手,之前几次都是赵稚亲自将饼递到他面前,他才闲散地伸出两指掐着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