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的时候,因夜里睡得不安稳,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琉璃想着,不如干脆装病,就不用去福宁殿送汤了。
在床上赖一会儿,觉得装病太难受,还不如起来。
到皇后面前听差的时候,皇后昨日的气已消了大半,待到妃子美人们陆续前来请安,皇后的气几乎全消。
今日人来得分外齐整,德妃,俞美人,秦美人,丁美人,能来的都来了。
“昨日我失态了。”皇后待众人坐下,率先开口说道,“我是太喜欢素罗,不能亲手抚养她,心中太过失望,以致伤心失态。”
“臣妾也一样伤心。”德妃忙道,“不过一想到素罗能养在生母膝下,臣妾又觉得十分欣慰。”
“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恩德,臣妾感激不尽。”俞美人忙道,“待到午后和暖的时候,再抱着素罗过来看望皇后娘娘。”
“不必。”皇后笑道,“天气再是和暖,也已经立冬,还是我过去看她吧,免得来回路上着了冷风。”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俞美人忙道。
“昨日素罗的满月宴沉闷了些。”皇后笑道,“我早起已经吩咐下去,一拨人准备德妃的晋封仪式,另一拨人前去启祥宫收拾,过些日子,咱们这宫里再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齐声称是。
琉璃立在一旁瞧着心想,人家们都能装得没事人一样,我应该也能。
捧着汤钵到了福宁宫,心中又有些惴惴,后悔自己没有装病。
正探头探脑的时候,谨公公瞧见她,笑着走了过来,比手说请。
琉璃陪了个笑脸:“谨公公,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汤既然送到了,这就回去。”
“怎么不舒服了?”谨公公拦在面前,一副不许走的架势。
琉璃跺一跺脚:“跟你老人家说实话吧,昨夜里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皇上生气了,有些怕见皇上。”
“皇上没有生气,昨夜里回来还画画呢,画到夜半才睡。”谨公公笑道。
“果真没有生气?”琉璃不置信问道。
“没有生气,皇上也没空生气。”谨公公道,“今日早朝议的事多,散得晚,下朝后刚喝两口茶,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定国公来了,定国公每回一来,至少两个时辰不走。”
琉璃心中一喜,这么说来,今日不会见到皇上了?
谨公公照例带她进了西室,进去一眼瞧见炕几上放着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双耳挂一对金环,腰身细瘦,身上布满豹纹,美丽野性,艳光逼人。
谨公公看琉璃沉浸在画中,悄悄离开了。
琉璃看一会儿画,目光在旁边架子上寻找,果然有几本《山经》。
她翻开来寻找武罗女神篇,书中所画没有色彩,只有寥寥几笔,又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炕几上展开的画则生动传神。
她看一会儿书,谨公公走了进来,笑道:“可以走了,回去吧。”
琉璃合上书放回原处,看一眼几上的画,转身欲走,谨公公说声等等,将画轴卷起,递在她手中笑道:“皇上说,是给你画的。”
琉璃手一颤,将画紧紧握在手中,出了偏门下了石阶,忍不住回头看去。
她想起谨公公所说,皇上昨夜里回来还画画呢,画到夜半才睡。
心里也跟着一颤,两腿竟有些发软,慢吞吞回到坤宁宫,却见秋荣与春芳站在殿外廊下。
春芳看她走得越来越近,伸手拦她一下,嗔道:“皇后娘娘有贵客,怎么不知回避?”
“瞧着脸色不太好。”秋荣道,“昨夜里听见你很晚才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头有些发沉。”琉璃捂一下额角。
“回房歇着去吧。”秋荣忙道,“今日就别倒立了,血往上冲,得多难受。”
琉璃应一声是,将汤钵交给旁边立着的小宫女,回房去了。
“那孩子手里拿的什么?”春芳小声问秋荣。
“好像是一幅画。”秋荣笑道,“有时候拿一本书,还有的时候拿一包好吃的。”
“好吃的我也吃过。”春芳笑道,“难不成还有盼头?咱们宫里可又空出一个妃位。”
“不知道。”秋荣摇头。
春芳切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就盼着这丫头能上去,你在宫里也多一座靠山。”
秋荣笑笑:“我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就够了。”
“咱们倒是想靠呢,皇后娘娘最倚重的是里面那位,几乎言听计从。”春芳撇嘴道。
“对她言听计从,可也离不开咱们呀。”秋荣道,“别想那么多,各司其职就好。”
春芳扭脸向里张望:“今日也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大早就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