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同样是红色,余恕却觉得这个正红色比她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袄好看数倍。
“我这不是因为头发乱了,要重新梳一下嘛。”程兮凉撇嘴说道。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将余恕唤回神来,他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的板起脸训斥周围的小厮:“都看什么看,还干不干活了?”
小厮们如鸟兽般一哄而散,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始继续干活,只不过趁着余恕不注意时,还会偷偷转过头看上两眼。
余恕又瞪了两眼偷看的小厮,这才像是给自己壮了胆一般看向了程兮凉,然后状似随意的说道:“你这身比之前的那件好看。”
“这是我挑的,当然好看了。”程兮凉到底还是小孩子,被人这么直接夸赞还是会忍不住内心雀跃,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嘴上也说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眼光真好。”好在余恕也毫不吝啬夸奖的话。
两人又来来回回的寒暄了几句,程兮凉这才想起程氏一直没有动静。
“阿娘呢?”
“你怎么几句话不离阿娘。”余恕也不是嘲笑程兮凉,只是觉得有些稀奇,“夫人早起时脸色有点不太好,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哝,因为怕夫人担心家务做不完,所以我才让他们先过来准备着了。”
余恕后面的话程兮凉都没有听清了,只是听到了他的前半句话:“脸色不好?”
“应该只是受了凉,昨天半夜下雪,夫人不小心冻着了也有可能,你不用太担心。”余恕安慰道。
余恕倒是没有多想,因为他见到程氏时,程氏都是一副健康的模样,所以即使管家曾经对他说程氏旧疾缠身时,他也只以为是不太严重的病。而正是他的这一个“以为”,却让程氏迎来了生命的尽头。
到了午饭时,程氏出了房,程兮凉瞧着她的脸色似乎有了好转,便也没再问。明天就要过年了,实在没必要把病啊痛的挂在嘴边,听着总归不吉利。
虽说下午的时候程氏被程兮凉勒令再多休息一会,可是晚上的年夜饭依旧是她做的。程兮凉虽然会做饭,但也仅仅只是止步于“会”稍微有些难做的菜,她也束手无策。
往年只有她和程氏两个人,要是菜咸了淡了都没什么关系,可是如今家中还有其他人,程兮凉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吃些变了味的饭菜。
为了热闹,小厮把堂屋的大桌子搬到了院子里来,放置在了石桌的旁边。恰好到中午时这雪就已经停了,虽然没有出太阳,但也只是阴阴的天色。
“快快,靠近一点,隔那么远做什么?”
小厮们一边喊着,一边把桌子又往石桌的方向靠近了些,直到那木桌彻底与石凳并到一起,近无可近了才作罢。
搬好桌子,一群人又争先恐后的挤进灶房要端菜。这些人人高马大的,全部挤在小小的灶房内,让本就窄小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了,人挤着人连转个身都困难了。
“快都别挤在灶房里,没看到人都站不下了吗?”余恕在屋外看着程氏被挤到想去翻炒菜都走不动,立马站在灶房外喝道,“都站到外面来,一个一个进去。”
因为是节日,所有的小厮都有些亢奋,不过疯归疯,小少爷发了话,他们也只能乖乖的从灶房退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院中,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程氏见到他们骤然安静下来,以为是余恕说了重话惹得他们难过了,正想要出去安慰安慰他们,结果一站到门口,就看到一群年轻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发话。
“……”程氏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回了灶房继续翻炒她的菜,不再理会院外的“是是非非”。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程氏终于将最后一道菜做好。她走到院中,说道:“做好了,可以去端菜了。”
话音刚落,一群人一窝蜂的涌进了灶房,灶房再次拥挤到几乎爆炸。然后下一秒,陆陆续续的有人端着菜挤出来。他们将菜端到了院中,率先摆放在石桌上。等石桌摆满了后才开始上木桌。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众人便入了座。
石桌只有四个位置,按道理可以坐四个人。可是小厮们今天虽然疯,却也还记得规矩,并没有人想着和余恕等人坐一张桌,而是只挤在一张木桌上。
在来之前余恕就从家中带了几坛酒来,本意是想大家一起喝一点的,可是最后发现程氏和程兮凉都不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