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晔跟着几个男人出了村子,他们这回身边没有其他人,就是吴岩妍打发过来带路的小女孩也是远远跟着,一会爬个树,一会拿着个弹弓四处瞄想要打只小麻雀。
他们也被嘱咐了不要跑出离村子太远的地方,免得遇上什么危险。他们几人本也不是专门要去捡野菜,只走到昨儿村里男人带他们来过的地方。虽然这一片地皮已经被薅过一遍了,不过仔细些也还是能在分散的老野菜堆里抽出一两根嫩叶子。费劲是要费劲点,不过也聊胜于无。
“公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位大人有没有欺负你?”月玉从前在陶家三小姐院子里做事,对这位小公子不算特别熟悉,不过比起其他人,他算是认识的了。只是小公子脾气不大好,这一路他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陶子晔皱了下眉,其实他不太喜欢他三姐这个宠侍,看着胆子又小,心眼却不少,只是“别喊我公子了,直接喊我名字。”
“陶公子,我们这次是喊你出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位大人有没有说过关于我们以后的安排,你住在那位大人那里,想必比我们要知道得多一点。我们都是一个地方过来的,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帮衬我们,我们还得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行。”
肖杭开口,他以前在府里是嫡子,家中生父去得早,同她母亲后来娶的继父整天斗智斗勇,心里是有成算。这些天他隐隐成为一行人中间的主心骨,其他的男人都愿意听他的。
陶子晔自然知道他们着急,这年头无论在哪里,男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紧紧依傍着女人,孤身在外的男人往往会被欺负。他们同他一样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到了这里原以为能够抓住个女人,倚靠着她们在村子里有个根基立脚。当然也不是看不上了村子里的人,只是想活下去不得不为之罢了。
他被第一个与村子里的人结了亲时,他们是在观望,想知道这结果值不值得他们这么做。好在他无路可走时赌了一把也不算太亏,而他们现在虽说在村子里也有地方住,也能勉强吃上饭,可村子里的女人也偶尔会帮着做点事。但个个又太过规矩,多看一看都不,完全没有看上他们的意思。
陶子晔嗤笑他们,这才到这里几天,他们怎么就这么心急呢。他记着仇,他弟弟之前生病了,他们可是要他把人丢掉免得回头把病传染给他们。那就是让他们继续着急去吧。
从前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拎着小锄刀蹲在雪地上扒着那野菜一点一点费劲地割着。女人给他的药十分管用,昨天擦了上面的伤口就剩一点浅浅的结痂。要不然这会徒手去扒着混着泥的雪水肯定痛得厉害。
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他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公子。他同从前一样,看不上他们,不搭理他们也不接他们一句话。月玉看看肖杭,赶紧蹲到陶子晔身旁,习惯性地讨好他,告诉他采摘哪些才好吃,不要把野草也混进去了。
回去路上,他们还瞅见时不时有人从山后回来,看见他们好奇地盯着瞅了一会,不过也没有上来同他们搭话,越过他们径直往村子赶回去。走远了好像和相伴的人小声讨论了他们几句,只是隔得远了只能看见他们似乎冲他们这个方向摇摇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陶子晔只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地扭过头不理他们。倒是其他几个男人有些在意,他们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围观过,而且那些人的目光看得他们心里毛毛的。
肖杭又过来找他说话,村里的女人有经常过去他们那里帮忙做点挑水这样的粗活。他找了机会同她们搭话,倒是从她们嘴里能套出一些话来。比如他知道村子后山的山洞里关了些人,还有人专人看管。
肖杭同陶子晔说道:“听说昨晚有个产夫难产去了,只留下个孩子。听说大人也赶过去了,孩子是被大人抱过去了么?村里的人都说大人最喜欢小孩子了,村里很多孩子都是喊大人母亲的。”
陶子晔头次听说这个事情,也是到了这会他才知道女人昨晚连夜出去是因为这个。他看了肖杭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做些什么,不过他也没什么隐瞒的,他又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见着孩子,你想知道吗?待会回去一起过去问问大人,这种事情大人你想知道大人肯定也会告诉你的。”
肖杭讪讪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你家大人我就不凑到她面前去了,不合适。”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过几回的人,每次回忆起来,脑子里却回忆不起来那人的模样,他不由得心生警惕,下意识想远离她。
凡人对上神明,天然会生出敬畏之心,更加不敢直视神明的容颜。不过小孩子心思纯净,不在这行列中,祁音又是喜欢小孩的神,反倒会感觉亲近。而与神明羁绊深的人,才也能消除一些隔阂,亲近相处起来。
因为他们还不能算是村子里的人,村民对他们保持了一分警戒。虽说大略讲了些事情,具体细节却是不对他们说起的。
之前带路的少女这会又兜到他们面前,看着他们对后山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开口警告他们:“那个方向是后山的方向,那里有很多猛兽的,要是你们想过去得喊上几个女人带你们过去。不过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过去,那里什也没什么好去的。”
她直指另一个方向,“你们要是想出去,就要走这边。不过也建议你们不要自己乱跑,想走就同村长说一声,她会派人把你们送到镇上去。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们那么久,可不想让你们刚走出村子去,就被隔壁山头的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