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只好看那么一丢丢。而且还是在她不冷着脸的时候。
孟均偏过脸,暗暗吸了口气,这可不是他三心二意,要是京都里那些男郎瞧见李阮棠此刻的神情,指不定也会被迷得心绪纷飞。
而且她还编了花环!
小郎君心下乱做一团,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啾啾。”李阮棠嗓音柔和,“剩下的话,我们一会回屋再说,这会先去吃饭吧,莫让人等急了。”
胡三娘和周夫郎在田地劳作一日,不好叫她们多等。
孟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不帮他戴花环了么?
小郎君抿着唇偷瞄了她一眼,快走到堂屋时,孟均脚下一顿,拿着花环哒哒哒哒先回了她们房里。
这鲜花离根,经不得油烟气。他还没戴呢,可得好好收起来才行。
与胡家一起用饭的时候,小郎君便有些魂不守舍。这会趁李阮棠被胡三娘留在堂屋说话。
回屋的孟均先是推开窗瞧了瞧,才从衣袖里拿出问阿宁要的小镜子摆在桌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环戴在了发间,欢欢喜喜地照了照。
唔,李阮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得这些花极衬他的肤色。
“啾啾。”
窗外响起阿宁的声音,“水烧好了,你这会——”
话未完,探双眼进来的胡幼宁就噎在了原处。
啾啾姿容一绝,偏这会戴着发丝上的花环,着实是有些鲜艳,好似搬来了谁家染坊,红紫黄蓝齐齐上阵。
他瞧得嘴角微抽,这些颜色,也就啾啾肤白尚能撑得住。要是换了其他男郎,指不定要吓哭多少孩童。
可正含笑的小郎君并不这么觉得。
“阿宁,你看!”孟均嘴角扬得老高,“是不是很配我?”
小郎君眉眼间的欢喜满满,胡幼宁哪里能说出事实。他呐呐地点了点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胡幼宁拘谨地回眸,打了招呼,“李娘子。”
“胡公子可是有事找啾啾,进去说吧。”从堂屋出来的李阮棠温温笑着,细看了胡幼宁两眼。
站在院里的人慌忙摇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水烧开了。我来问问啾啾,他何时用水。”
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余光望向窗内,便瞧见铺好的一床被褥和两个摆在一处的枕头。
胡幼宁微怔。
耳边却还有她温和的嗓音,“有劳胡公子了,总归水也烧开了,我去拎就好。胡公子亦累了一日,快回屋歇着吧。”
院里的脚步来来回回。
待在屋里的小郎君听见动静,急急将戴着发间的花环摘下,又刻意坐远了些。
可从木门被推开,直到沐浴后的水气散去,李阮棠也没再提花环的事。
孟均偷偷瞥了眼正用帕子绞着水珠的人,趁着她未转身,又把摆在桌面上的花环放到了更显眼的地方——李阮棠的枕上。
他躺在被里,听着竹架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笑得像只得了好处的小狐狸。
“啾啾。”站在炕边的李阮棠垂眸,才低低唤了一声。
早就该迷糊睡着的小郎君立马转过头来,他眼眸闪闪发亮,“妻主叫我?”
“嗯。”
今夜的啾啾看起来格外精神,不再恹恹的。李阮棠暗自松了口气,顺手拿过伤药递给他,轻笑道,“今天也要麻烦夫郎替我上药。”
“嗳?”
小郎君眨了眨眼,微微有些失落。再看李阮棠将放在枕上的花环移到了桌上,眉眼又耷拉几分。
看来李阮棠果真没有其他男郎,不然也不会愣成这样。只知道送花环,却不懂帮人戴上。
孟均低低叹了口气,边帮她后背上药边故意提示道,“妻主不是说还有话要与我说么?”
有话?
李阮棠怔了片刻,朝洗了手回来的小郎君扬扬眉,压低了声,“的确有一件,我今日去采花时,恰好碰上了三娘务农归家,她请我回京后,帮胡公子物色一处好人家。”
“我知你与胡公子谈得来,所以便应了这事。”
“哦。”小郎君应的没什么起伏,眼神从桌上瞄过,“妻主只是要与我说这个?”
李阮棠实诚的点头。
孟均心下一窒。唉,看来他若想撮合李阮棠的姻缘,还需教她如何哄男郎才行。不然,就她这性子,难啊!
等吹了灯,身侧的李阮棠躺好,他才闷闷地背过身去。
迷迷糊糊间,李阮棠的声音低低而来。
“啾啾,你戴那个花环很好看。”
刚刚她都瞧见了,小郎君戴着花环的模样,虽说只短短一瞬,可公子艳绝,惊鸿一瞥又怎么会轻易忘之。
偏自家小夫郎一听见她的声音便慌忙摘下,李阮棠微微暗叹,他既不想让她瞧见,她也只能把称赞的话又压回了喉间。
等小郎君气息平稳熟睡后,方才轻轻说出。
透窗而来的月色温柔。
被她一句低语唤醒的小郎君,无声地弯弯唇角,算了,算了,总归李阮棠还知道要夸上两句。
他很是大度的起身,支肘看向「睡着」的姑娘,指尖顿了顿,悄悄戳向她的面颊,试探地唤她,“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