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旁人听了定是会一头雾水,可唐婉却心知肚明,她知道他口中的心头上是谁,脸上温度骤升,不知为何脑子有点发蒙,将脸侧到一旁不看他。
值得庆幸的是此刻茅屋漏风,阵阵凉意能让烧灼的脸降下温来。唐婉侧头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赵士程以为是他这话让跟前之人误会,便挪着身子朝她侧方位靠去,“婉儿姑娘,其实并非你所想那般,我绝非是朝三暮四之人。”
他身后有一个大窟窿的墙面,风直往里面倒灌,连雨都飘散在他后背上,像是有无数个细针扎着他的后背,可又不觉力度只觉冷得想打寒噤。
唐婉正好瞧见他身后的雨窸窸窣窣落在他的后背上,赶紧身手拉住他往自己身侧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靠得太近,我有点闷。”
赵士程正要开口,她便打断道:“赵公子,眼下这场雨怕是要下上一阵子,我们两人身上都有伤不能冒雨前行,为了节省体力,我们要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靠坐在一起,耳畔传来雨打茅草的声音,还有不时低吟的秋风,平常这样的阴雨天气能在榻上小憩一刻,亦或是在家中倚栏听风雨也不失一种乐趣。可此刻他们却只能在这样残破的茅草屋里抱团取暖。
唐婉昨夜本就没有睡好,雨声总是能让人心情恢复平静,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她便昏然睡去,头起初是倚靠在墙面上,可此时已经倒在了赵士程的肩头。
她在梦里喃喃道:“务观哥哥,对不起……”
赵士程侧头看向倒在他肩头之人,手挽起她额前的细发,轻柔道:“傻丫头,此事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说着将头靠在墙面上,看着眼前断了线的细雨,由衷感慨道:“其实我有时还挺羡慕陆兄的,羡慕他与你从小相识,更羡慕你对他的那份情义。”
他话刚说完,一把箭嗖一声从他侧脸划过硬生生插进身后的篱笆墙内,外面一群马蹄声在水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透过面前那道大窟窿,看到房屋外面有一群山匪扬起手中的刀在雨中肆意挥动着,雨溅在银色的刀柄上顺着刀把滑进他们的袖口中。
唐婉也被马蹄和他们的欢呼声给惊醒过来,正好对上面前看她的山匪老大,她下意识拉着赵士程的衣角,而身旁之人也紧紧握着她的手。
“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见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老天爷都想要疤爷我开荤,哈哈哈……”
说话之人位于几个山匪中间,看他说话的架势应道是他们中间的老大,周围的一群小喽喽也跟着狂笑起来,人吃不着至少能喝汤,看他们两人穿着,虽有些破破烂烂,但看料子就知道是富贵人家。
其中一个小弟朝里吼着:“那娘儿们带回去给疤爷到压寨夫人,那小子身上肯定有值钱的东西,疤爷,我们这就跟你拿去。”
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人想要冲进来,赵士程并没有立即拉着唐婉逃离此处,而是等到他们几人冲进来便果断一脚踢断支撑茅草屋顶的柱子,在柱子倒塌瞬间逃出了此屋。
可进去的只有几人,外面还有围狩的山匪头子,他将唐婉护在身后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等我和他周旋时,你趁乱逃走。”
那个自称疤爷的山匪头子果然也对得上他这称号,脸上有一道斜划下来的刀疤,长着络腮胡子,看向唐婉时眼神飘出淫邪之意。
他侧身下马,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口气狂妄道:“小子,趁疤爷我现在心情好,你只要给我嗑几个响头求饶命,我还可以考虑放了你。”
赵士程松开唐婉的手朝着他奔跑过去,一个下堂腿提到他的大腿上,抬脚便就是一记高抬腿直接朝着他的脑袋踢过去,疤爷也是个练家子,一个侧身用刀柄抵着地没有摔在泥地里,被他踢的这两脚明显然引发了他的气性,直接操着刀就朝赵士程砍过去。
看似凌乱无招的刀法却依旧是照着人的要害处砍去,疤爷见他一一躲闪过去,转头将刀对准一旁的唐婉,赵士程一个箭步上前空手夺白刃,血从他肩头滴落在浑浊的泥水中,混合着昏黄的泥水,依旧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血水。
还没等赵士程反击,面前那凶神恶煞之徒便翻着白眼缓慢滑落在跟前,与此同时掉落的还有在他身后的一根木棒,唐婉哆嗦的站在雨里,举着双手僵硬悬在半空中。
在倒塌的屋子底下发出棍棒挪动的声音,两人的神还没有回归到体内就已经骑上了山匪头子是马飞奔离去。
此刻已经是晌午时刻,两人体力不支,本身就带有伤痕,必须先要找家庇身之所。
赵士程肩头一直流血不止,唐婉已经感觉他身体有些摇晃,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道:“你不能有事,我还没有还债,还有好长一段岁月没有度过……”
身后之人将头无力耷拉着在她肩头,已经没有任何回答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