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星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睡熟,咽下想要问的话,随手一弹,屋中烛火尽灭。
翌日,晨光熹微,爆竹声零星响起。
安王府的守夜奴婢轻轻推门而出,她困倦地往前走,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狠狠跌在一个麻袋上面。
她的膝盖磕得生疼,撑着石板坐起来,正要看一看是谁办事如此不尽心,敢在寝殿门口扔东西,鼻尖却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撑开自己的掌心一看,只见满手的血。
“啊!”
安王萧晟美梦中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尖叫,心里升起怒火,正欲开口骂人,门外的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嗓音直颤:“王、王爷,有、有人在门、门前扔了一个麻袋,里面装的是,是……”
小厮不敢说下去。
萧晟气得一脚踹开他:“废物,说话都说不全。”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敢扰他美梦!
萧晟披着外衣走出寝殿,冷风迎面吹来,冷得他一激灵。
他见门口的麻袋上沾满鲜血,绳子已叫人扯开,他没有耐心地上前踢了一脚:“什么鬼东西,也值得你们大呼小叫,本王看你们一个个是嫌命太长!”
话刚说完,一个东西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边。
萧晟低头一看,胃里顿时翻涌起来,他吓得后退几步,不敢直视那只血淋淋的断掌,声音都有些抖:“谁,是谁敢把这东西扔到本王门口?”
安王自小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在新年初一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安王受到了暴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几日后的赛马,他又受到了第二轮.暴击。
萧晟的爱马突然发狂,将萧晟摔下马背,令其狠狠撞到一块石头上。剧痛袭来时,萧晟似乎还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的安王还在叫嚣说要找出幕后之人,只是怎么也查不出是谁动的手。
他心里隐有猜测,但证实不得,只能咽下这口气。
——
正午阳光普照,林星雪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分着草药,然后拿着药杵将几株淡紫色的干草药捣碎。
梧桐将一份礼单递给她,轻声道:“夫人,这是明日回门要带的礼,夫人看看。”
林星雪接过礼单,仔细看过见没问题才点点头,依旧埋头捣药。
梧桐环视一周,低声道:“康嬷嬷今日告假了,听说是她的儿子被赌场的人打了,打得颇重。”
康嬷嬷当然不肯说真实原因,是明伍打探得来的。
早在将小库房的钥匙交到康嬷嬷手中时,她们就知道康嬷嬷的儿子是个赌徒,手气不好还成瘾。
林星雪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梧桐拿着礼单准备退下时,又想起一事:“夫人,明日回门将军可会陪您一起回去?”
梧桐一提,林星雪才想起这事。
她拿着药杵顿住,想到了敬茶那日沈寒星的冷淡。
虽然昨日夫君和她去守岁了,但她拿不准,也不确定沈寒星到底愿不愿意陪她一起回门。
“夫人还是问问,最好还是让将军陪您一起回去,不然到时碰上大姑娘……”
林星然和顾宴也是明日回门,若是林星雪一人回去,少不得会受人奚落。
怕就怕林星然要踩着人的伤口往上爬。
林星雪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沈寒星进屋时,她还在捣药,沈寒星随意看了一眼:“做什么?”
“夫人在做安神丸。”
“安神丸?”
林星雪见他好奇,从玉兰荷包中掏出一颗红色小香丸放到他手中。
沈寒星把玩着那颗香丸,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林星雪让梧桐解释:“夫人少时落水后易生噩梦,便按照姨娘留下的方子制安神丸。这安神丸乃是夫人的外曾外祖父研制,效用颇好,也无甚坏处,夫人便喜欢带在身上当作香丸。”
梧桐一解释,沈寒星终于想起在哪里闻到过。
前日他陷入梦魇,抱住少女时闻到的就是这香味,确有醒神之效。
“祖上有人行医?”
若非行医,怎会制药?
“是,夫人的外曾外祖父曾在巫医谷学医。”
沈寒星把玩香丸的手一顿,尚未及问更多,屋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巫医谷?现下竟还有巫医谷的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