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进寿安堂,寒风才终于被挡隔在外。
林星雪脱去月白斗篷,轻舒一口气,端起笑容往里走。
她一进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她身后看。
沈老太君亦是等了一会儿,见她身后真的无人,心里微叹一声,招手让林星雪上前:“外面是不是很冷?快过来坐吧。”
林星雪向陶氏行完礼,坐到沈老太君身侧。
沈老太君看向她头上的步摇和额饰,笑着点头:“祖母猜得果然没错,这红珊瑚当真极衬你,总算不用放在祖母那里落灰了。”
林星雪腼腆笑着,她感觉到有人看向她,顺着目光看去,对上沈梨的眼睛。
沈梨见她发现,浅浅一笑,声音温和地问:“嫂嫂,二哥不陪你过来守岁吗?”
沈梨一问完,堂中一静。
沈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沈梨低头轻抿茶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林星雪面色淡然,梧桐及时解释:“将军事多,便让夫人先行过来。”
至于能不能及时赶过来,那便不好说了。
话题轻巧揭过。
沈老太君有些赏识地看着梧桐,看向林星雪的目光也有不同。
都说这个庶女天真懵懂,可她的婢女说话得体谨慎,主人当真就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吗?
这厢陶氏陪着说话,沈梨倒是安静下来再未出声。
沈老太君明显更亲近林星雪一些,两人同坐上面倒更像是亲祖孙一样,反衬得陶氏她们疏远了些。
陶氏心中明了,老太君这是因为沈梨刚刚的唐突动气了。
“老太君,二爷和三少爷来了。”下人进屋通禀,话音刚落,屋外走进来两人。
其中年长者面色沉稳,眉目宽和,拱手向老太君行礼:“母亲安好,儿子来迟了,还请您谅解。”
他行完礼,却不见身侧的青年有动静,侧目看了他一眼。
沈青立刻回神,笑容满面地道:“孙儿给祖母请安,这是我和父亲特意去龙华寺求的佛珠,由寺中大师开过光,祖母看看可喜欢?”
下人承上十八串的翠绿佛珠,沈老太君拿到手中笑着满意点头:“甚好甚好,还是你们有心,快些坐下吧。”
沈临和沈青一到,沈老太君与他们相谈,渐渐也不像刚刚那样疏离。
林星雪坐在老太君身边,认真听着他们说话,姿态端庄得体。
沈青偶尔朝她看几眼,又很快移开目光。
他没有想到当初亲自去迎的庶女竟如此惊艳,心中一边感叹沈寒星运气好,又忍不住想起迎亲那日林星雪穿嫁衣的模样。
他见过那么多的美人,这是第一个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失态的。
沈青一口气喝完热茶,趁着一轮话说完的功夫,笑着看向林星雪:“想来这位就是二哥新娶的夫人吧?”
林星雪点头应是,他又接着问道:“今夜二哥怎么没有过来,二哥与二嫂刚刚成婚,难道不陪二嫂守岁吗?”
沈青一说完,陶氏瞪了他一眼。
今夜这兄妹俩是怎么了,不该问的偏要问两次。
但明显沈青要比沈梨更不懂何为适可而止。
他听完梧桐的解释,笑了一声:“哦?二哥不是刚刚苏醒两三天吗?竟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忙,连陪祖母守岁的几个时辰都抽不出来?”
陶氏已经气得想要揪住沈青的耳朵,让他闭嘴。
沈青却看着林星雪,似乎在等她回答。
他明知她不能说话,这般逼问倒像是为难。
林星雪眸光渐冷,沈青明显是在指责沈寒星不尊长辈。
沈老太君面上笑容也淡下来,她正准备开口,帷帘外传来一阵响动,而后有人掀开帷帘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重重压过地面,众人目光惊愕。
林星雪惊喜起身,她忍不住朝沈寒星奔去。
沈寒星看着她奔到身侧,见她稳稳站定,才抬头看向沈青:“我不像有些人有着大把的时间去流连花巷,不如三少爷教教我怎么规划时间?”
说着请教,实则讽刺。
沈青只在朝中混了个闲散职务,还是沈临花钱买来的。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烟花柳巷,妥妥的纨绔子弟,只是从没人当面说罢了。
沈青气得咬牙,却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打嘴仗,挤着笑容道:“我也是看二嫂孤身一人,所以才好奇询问,二哥莫多想。”
沈寒星懒得再给他脸,他看向身侧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中,语气温和道:“不是跟你说了,再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天寒路滑,连个暖手炉都不知带,笨。”
林星雪握着暖手炉,眼睛微微瞪圆。
这还是夫君第一次这么温和说话,夫君这是在为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