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偷乐着,沈寒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赤红色的衣摆压着海棠红的衣袖。
他微微一挪,将两片衣袖分开。
林星雪眼看着两人衣裳分开,界限分明,眼中显出失落。
果然,夫君并不喜欢她,肯定也不会特意为她换上这一身衣袍。
沈寒星看着她黯淡下去的眸光,愈发觉得难以理解这小姑娘的心思。
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委屈上了?
“回去。”他简短地道。
落言推着轮椅往回走,林星雪不解地抬头,她起身拉住沈寒星的衣袖,指了指寿安堂的方向。
夫君不是来看老太君的吗?怎么又要回去?
沈寒星顺着她手指看了一眼远处,又淡淡收回目光,看向某人扯着他衣袖的手。
那目光很冷,像一把开锋的冷刀。
林星雪手背一凉,立刻松开。
落言继续推着沈寒星往前走,林星雪听见冷风中传来一道寒凉的声音:“下次再随意碰我,我便将你的双手砍了拿去喂狗。”
林星雪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试想一下被砍掉双手的模样,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好吧,沈梨说得也不全错。
夫君性情确实有些难测,明明昨夜她都抱上了,也不见他恐吓,如今就扯了一下衣袖,便如此小气。
不过夫君为何要避而不见老太君呢?明明已经走到这里了……
林星雪跟在沈寒星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东跨院。
沈寒星也不看她,径直回了书房。
梧桐接过林星雪的围脖,随手一摸,摸到汗湿的软毛。寿安堂的地龙烧得太旺,只怕姑娘身上也生了不少的汗:“夫人,要不要去换身衣裳?”
林星雪感受着正屋的冷,十分明智地摇摇头。
不换不换,换了好不容易攒起的热气就散了。
寿安堂和东跨院的正屋仿佛处于两个季节,林星雪在西侧间枯坐一会儿,愈发觉得冷起来。
她伸着脑袋往东边书房看,见着落言从书房出来,似是有事离开。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起身往东边书房走。
她放轻脚步走到门边,将身子都藏在门后面,只露出个脑袋悄悄去看沈寒星。沈寒星坐在轮椅上,正执笔写着公文。他头也未抬,好似未发现有人在偷看他。
沈寒星执笔写完一份公文,笔尖沾墨,只见墨汁将尽。
落言出去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沈寒星抬头看向门边。
林星雪见他抬头,猛地缩回脑袋,将自己身子紧紧贴着门柱,企图藏起自己。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沈寒星颇冷的声音:“过来。”
林星雪往后看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喊自己。
她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
沈寒星忍耐地敲了敲桌子,他现在不仅觉得这小姑娘情绪多变,还颇为天真。
更准确地说,是蠢。
“林星雪,进来。”
少女猛地瞪大眸子,胆怯又心虚地从门后走出来,一步步挪到他的面前。她还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偷看的,沈寒星懒得看她比划,指了指砚台。
林星雪立刻乖顺地研墨。
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右手手侧有些痒,她随意抓了抓,又专注地研墨,不时还偷偷看一眼沈寒星。
夫君写字认真专注,纤密的睫毛时不时颤抖一下,像是蝶翼。双眸浓黑如墨,如同一块上好的黑曜石。只是那薄唇勾起不太愉快的弧度,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林星雪正胡乱猜测着,蓦一抬头,就看见沈寒星正盯着她,神色不大好看。
林星雪心虚更甚,她掩饰地低头打算继续研墨,却觉得右手手侧愈发痒了起来,她抓得有些用力,手侧皮肤顿时红了一大块。饶是这样也没成功止痒。
她用力更甚,险些要抓破皮肤。
沈寒星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腕,制止她的动作:“别抓了。”
他的动作突然,林星雪手中墨块一抖,墨汁溅到衣裙上。
她抬头委屈地看向沈寒星,无声地道:“痒。”
沈寒星眸色一沉,有些烦躁。
他曾久居边塞寒苦之地,自然识得少女手上生的是冻疮,不免觉得少女娇气,却又想起今晨林星雪躲在被窝里穿衣裳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升起疑问:对于林星雪而言,他的屋子是不是过于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寒星:开始反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