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目光晦涩盯了沈郁一会,没有说话。
无疑,沈郁是极美的,否则也不会以美貌闻名京城,白皙脸庞在红衣喜被映衬下愈发动人。此刻,红衣美人端坐床榻,目光含情,仿佛只有站在他身前的自己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没有人能不心动。
周围气压越来越低,沈郁恍若未觉,言笑晏晏去拉玄衣帝王的手:“陛下,该安寝了。”
听闻动静的宫人头越来越低,饶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孟公公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在心里暗叹:这位沈家的公子胆子真大。
商君凛登基已有十余年,率领铁骑夺回国土后,行事越发暴戾,甚至有传言说,当今皇帝杀父弑兄,来位不正,当然,在血腥武力镇压下,这些传言也只敢私下传传。
沈郁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宫人,手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这位近过美色,沈郁本也是为了试探,轻触一下准备撤开,没想到被对方顺势握住了。
沈郁挣了挣,没挣脱,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说安寝吗?”商君凛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红烛燃烧,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了一坐一站的两人。
被玄衣帝王看着,沈郁不由有点慌,这位不会来真的吧,他进宫可是冲着这位不近美色来的,而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啊。
片刻后,商君凛突然倾身,沈郁吓了一跳,往后退。
商君凛动作顿住:“看来传言不实,镇北侯家的嫡长子一点也不……”君子。
镇北侯长子沈郁,容色姝丽,翩翩君子,是无数人心中的可望不可即,如今人到了眼前,商君凛才发现,传言偏的有多厉害。
沈郁想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十年后人人谈之色变的佞臣,没跟商君越搅和在一起时,自己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多少有点怀念。
沈郁瞟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性致,松了口气。
“那,陛下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传言里的我?”
商君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仔细端详沈郁的脸,传言也并非全然不实,至少关于沈郁容貌这点,是非常准确的。
放开沈郁的手,商君凛后退一步:“朕觉得,沈贵君的脸皮着实有点厚。”
沈郁笑眯眯应下这句话:“只要陛下喜欢,脸皮厚点又有什么关系。”
商君凛不置可否,抬起双臂:“不是说要就寝吗,为朕更衣。”
“陛下不唤宫人进来吗?”沈郁还想再试试商君凛的底线,没有动。
“这是你的义务。”商君凛不咸不淡道。
懂了,这事儿必须得自己做。
沈郁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突然头晕了一下,向下摔去。
预料中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情况没有发生,沈郁倒进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里。
商君凛眼疾手快接住人:“怎么,口口声声说喜欢朕,让你为朕宽衣都不愿意?”
沈郁没有回答,晕眩过去,等待他的不是恢复如初,而是一波接一波的疼痛,愈演愈烈。
沈郁闭着眼睛,抵抗一阵一阵涌上的疼痛,寒冬天气,额角没一会就渗出了细密汗珠,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不自觉咬紧下唇,连出血了都感觉不到。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沈郁拖着病体几十年,最难熬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过,疼痛来势汹汹,像是要将他淹没,无尽痛苦中,他感知不到外界一切。
手拽紧了玄色布料,紧咬的牙关被一只大手掰开,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沈郁勉强找回意识。
“孟常!宣太医!”
迷糊中,沈郁似乎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
红衣美人苍白柔弱地躺在臂弯里,不复前一刻的灵动,玄衣帝王面无表情看着他,眸色深沉。
孟公公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被帝王压着怒气的声音叫进来,本以为是沈家公子惹了帝王不快,进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太医姗姗来迟,为首的正是顾太医。
“不必请安,过来看看他。”
顾太医把完脉,得出的结论和上次一样:“贵君的体弱之症是打娘胎带来的,只能先好好养着,根治之法恕臣学艺不精。”
“朕知道了。”
*
沈郁是第二天中午醒来的,醒来时,商君凛已经不在这边了,慕汐端了药过来,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想来是哭过。
沈郁喝了药,不顾慕汐阻拦,下了床。病痛来得快,去的也快,除了有些提不起劲来,沈郁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了。
昨天仓促,沈郁今天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今后要住的地方。
玉璋宫是后宫里最大的宫殿,建筑华美,风景宜人,离帝王寝宫也近,沈郁边走边听宫人讲解。
玉璋宫建造时间不长,所花的钱财却不少,玉璋宫是大桓某任皇帝为心爱之人所建,自那以后,玉璋宫被封存,直到现在沈郁入住。
宫人有意讨好沈郁:“可见陛下是真的在意贵君,今早陛下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奴婢们不要打扰贵君休息呢。”
沈郁旁敲侧击从宫人嘴里问出来,自己昨晚发病的事没有公布出去,除了孟公公和顾太医等几个知情人之外,都只当陛下在玉璋宫宿了一夜。
当晚,商君凛又来了玉璋宫,刚好赶上了沈郁的晚间加餐。沈郁体弱,从小就秉持着少食多餐的原则,玉璋宫有小厨房,沈郁从来不在衣食住行上勉强自己,自然是怎么习惯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