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康轶何尝不知道舅父请的那些师傅没人认真教过她,只学了些花拳绣腿,他心里倒认为舅父大可不必,小黄鱼儿时间和心血都泼了上去,再一事无成岂不是日后埋怨遗憾?所以他得了空就教小黄鱼儿一些,不用凌安之说,他也暗想回京后给小黄鱼儿换一批认真的名家。
凌安之见他没有接话,知道他素来寡言,也混不在意,貌似无心地说道:“小黄鱼儿虽然武艺不精,不过学识渊博,对兵器铸造好像多有研究,只看我和凌霄的身量和随便过那么几招,就知道了我俩使用兵器的重量样式。”
许康轶歪头看了凌安之一眼,嘴角稍微动了动,说话直言不讳:“我确实帮余情确定了样式和重量,不过打造兵器是舍妹的意思。”
许康轶眼神轻慢的瞥着凌安之,继续似有似无地说:“你不会认为我是通过余情讨好你吧?我装备两万精骑兵一个神机营都换不来的东西,难道两根烂铁就能换回来?如果这不是舍妹的心意,我还真有点担心你哪天长戟对着谁。”
凌安之看他说的这么直接,不接话也不争也不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摆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不引起误会最好。”
许康轶眼睛走神看了看远方的草场,语气懒洋洋的继续说:“没那么多想法,何来那么多误会,你我是各需所求罢了。你们一直是不朋不党的凌家将,我们也不是拉帮结派的许康乾。”
许康轶久在朝中,凌河王和长子凌川,甚至次子凌云入京述职时他都打过多次交道,和凌安之真是从头到尾连头发丝都不像,凌安之的出身他也听说过,再见本人就算是坐实了传闻,他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促狭他:“想不到你出身复杂,还在为老凌家打算?”
凌安之当没听出来他的冷嘲热讽,人是不能自证出身的,那是上一辈人的事,当年没把他扔出去喂狼就已经算是开了天恩,他也确实打算“既来之,则安之”,他说话漫不经心:“决定我应该做什么的,不是我的血统,而是因为我姓凌。”
许康轶继续揶揄他:“给凌河王当儿子挺好的,他是大楚最后一个异姓王,我们走过这些天山以北的土地,以及黄门关以西,他全曾经打下来过。”
凌安之封管了就是三品,确实要感谢异种爹,他轻漫非常不认真的说:“辽东有一种黑熊,经常去田野间掰玉米吃,掰了新的就扔了旧的,搞到最后手里永远只剩下一穗。”
——打下来看不住,只耀武扬威的炫耀一下看我打下来过,有什么用?他那个爹就是属熊瞎子的。
知道他们父子不和,许康轶不太意外他的答案,将话题岔开了:“这些天路途凶险,辛苦艰难,我看你每天还挺高兴的,你高兴什么?”
凌安之心比昆仑山还大,确实难有让他心情不好的事,尤其走在大好河山上,山如美女,水如玉带,野花全是装饰,再填上纷纷舞舞的飞禽蝴蝶,引得他处处留情,恨不得一时春夏秋冬就凑成一套。
凌安之豁达一笑,举起马鞭四处指指点点:“你看,我看到山川河流就开心,这么好的地方不能归异族那些蛮子所有,等到安西军装备起来,我要把这里全变成我们安西军的后院。”
“哦,原来是心里描画着想当强盗,我这算不算是为虎作伥呢?”许康轶还以为他是一路游山玩水开心,想不到人家野心更大,看到了自己家房子和地,能不高兴吗?
凌安之又用马鞭去接一只飞来的雪白蝴蝶,他对强盗有自己的定义:“我这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你想啊,变成了安西军的地盘,至少没了杀人放火的蛮夷们,安安心心的牧羊种地生娃,牲口多了还能在边境换点家用、做点生意,多好。”
翩跹的蝴蝶不理凌安之,可能是觉得他杀气太重,挥挥雪白的翅膀,飘飘乎乎的落到了许康轶的水晶镜上,许康轶一向不喜欢什么昆虫,一时间赶也不是躲也不是,稍微向凌安之的方向歪了歪脸颊,身子往后倾了倾。
凌安之被这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晃了一下眼,纵然百般进补,看这张脸还是因为缺血而青白的吓人,除了嘴唇上有几个结了痂的红色血泡,唇上都是白中透着青紫。
亏得郡王名字里还带着一个康字,可怎么看怎么不健康,凌安之皱皱眉:“你这番连续廷仗生病受伤,失血太多,拖得太长恐怕伤了根本,且虚不受补,京中有一种从西洋来的一种输血疗法,确定了人的血样是哪一种,看看身边信得过身体健康的,给你输一些血,对治疗这些外伤最有效。”
许康轶看了凌安之一眼,想到小黄鱼儿和梅绛雪对此人均赞不绝口,果然是有一些爱博而心劳,挺会讨人喜欢,他不冷不淡地解释:“我多年就知道这种疗法,当时就想试试,不过后来和不同的血样验过是否相融,发现我这种血样极为罕见,至今也只找到两个血液能相融的人。”
凌安之好奇心强,而且平时也是有门道就要走一走:“两个人也可以,找一个输一点都好受很多。要不缺血头晕眼花,对视力更加不好。”
许康轶回答淡淡的:“一个从未见过,另外一个是刘心隐,她毕竟是女子,男子还是强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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