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空空的袖子,却好像牵着女孩的手一般引她前行。
似乎是感受到野子的停滞,切原回过头,为了能清楚看到女孩的脸,他蹲了下来,抬头看阴影下的她,目光专注。
“怎么啦?”
刚打完比赛的头发蓬松而凌乱,比赛时瞧见过的锐利眼眸也在夕阳下柔化了,像一只温顺的大狗。
最终心里的想法战胜了羞怯,她轻轻摸了上去,抚了抚他的头顶,不扎人,很舒服。
切原愣了一下,任由她动作。
“冰帝附近我也还没逛熟,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野子说。
“要不我们去图书馆吧。”
“要不去体育馆?”春日野子道,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注视着切原错楞的眼神,她笑道:“赤也你又不喜欢看书,我们去体育馆玩吧,我想让你教我网球。”
我想牵你的手。
“好啊,网球很好玩的!”切原立马站了起来,打开地图,发现并不远,而且网球拍他还自己背着呢,于是继续拉上袖子,信誓旦旦地向前走,“我还可以教你我的绝招。”
“我跟你讲,我会好多绝招……”
体育馆之前上体育课的时候野子去过,她记得离这里不远。
身披黄衣的少女穿着跟着同色系列短袖的少年一起踏上了寻找体育馆之旅,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不过对于某人来说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由于切原一直没有找到路,也许是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他并不想放弃。
他放下了牵着袖子的手,蹲了下来,野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直直地往前走去,摔在他的背上,赤也马上背起她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她微微用力的脚关节处,示意她坐好。
“我背你,可能还要走很久。”
他执拗地站着,不让她下来,最终野子无奈地妥协了。
春日野子一只手不敢太用力地环住切原的脖子,一只手撑着外套让它遮在两个人的头顶。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还没到体育馆,“赤也,累不累?”
“我不累的,网球部的训练量可比这多,而且你很轻。”说着,还掂了掂她,表示此话的真实性。
那也走了很久了呀,野子叹气,默不作声将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我衣服举累啦,赤也可怜可怜我,我们休息吧。”
“……嗯。”切原将她放到树荫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一旁,低头不看她,双耳微红。
一阵铃声响起,是春日野子的手机。
她该回家了。
“赤也,我外婆叫我回家了,我们走吧。”
她拉了拉赤也的衣摆,“这里的路我好像记起来了,我带你出去。”
直到将切原送到车站,野子才准备回家。
“我看你上车再走,这里离我家不远。”她微笑着看着赤也。
切原朝她摆摆手,催促道:“我是不会让你看我的背影的,我看你回去。”
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热度已经消了不少,天边是一片烈焰的赤红。
她将外套包成一团还给赤也,朝他挥挥手。
切原不让她等他上车,野子只好先离开,在转角处偷偷看着他,一眼又一眼。
“野子怎么偷偷看我那么久呀。”赤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耳朵。
直到那个女孩离开,才偷偷跟了上去。
他就跟在女孩身后,看着她一个人,走在最靠近里面的路边,低着头慢慢走着。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难受,想要陪她一起走这段路,但最终他还是跟在后面,看她进了家门。
切原其实很聪明,他可以感觉到,野子不会让他送她回家的,指不定到时候她还要再送他回车站呢。
只是地图很难认而已,走过的路我还是能记住的,他想。
因为事先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说晚上要和社团里的前辈一起吃饭,他并不急着回家。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属于东京夜晚的面纱也揭开了一部分,霓虹灯羞涩地闪烁着。
就好像切原赤也的心跳,久久未歇。
他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外套,回到神奈川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
神奈川是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湿咸的海风迎面吹来,街巷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落在脚边反射出微弱的金色。
切原赤也低头看去,是一封信,烫金的“致赤也”印在黑底的信封上,他大概可以猜到是谁给他的信。
切原有点欢喜,又有点害怕,是什么样的信不能当面给他呢,一不小心,信就会永远丢失。
他找了一个最明亮的角落,就着路灯的光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