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去,对方神色冷肃的坐在柿子树上,正懒散的翘着腿。
当与人类少女对视后,茨木开口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隐瞒的这一部分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什么都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啊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弥弥冗长地叹息着,“不是没想过干脆顺其自然的说了就好,但当开口时却无法做到。”
那个时候,早夏说过――
‘童磨大人呀,是极乐的神明。’
他是降世的人神,地上的乞叉底鹐沙。
乞叉底鹐沙,号地藏王菩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以己度人,镇罪守恶,往生极乐。
千川早夏,是这么看待童磨的。
所以……
“至少不应该是现在。”弥弥对着来回婆娑的叶影说道,而坐在柿子树上的茨木童子,不知何时悄然离开。
她听见荒屋内传来的声音。
似乎是早夏被突然出现的茨木吓了一跳,打翻了什么东西。
“啊呀呀,真麻烦。”弥弥挠了挠脑后,拍拍二尺袖上的灰尘,起身走回。
入屋,早夏正在打扫摔碎的杯子。
“所以……我们现在,下一步要怎么走呢?”弥弥抻着胳膊道:“啊,好可恶,石头硌的屁股酸痛。”
“好弱。”茨木飞快的笑了一下。
“有件事必须说一下。”弥弥没有理会茨木的嘲笑,她喝了口早夏递来的水,“万世极乐教内潜伏着恶鬼。所以,我会先送你去镇子上,早夏你留在紫藤花之家。”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去找你。”
“这怎么可能!教内怎么会……”早夏先是吃惊,紧接着拧眉拒绝,“我不要,你打算回去的吧?到时候弥弥要怎么办?”
面对质问,少女很耐心的摇摇头,笑得威仪而不容拒绝。
“因为我必须要回去。”弥弥堪称神色淡漠的顶着杯子内一圈圈晃动的水,“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才可以,有些牺牲,必须达成才能换取一些想要的东西。”
“但是……”早夏急于反驳而开口,却在干涩的吐出两个字后词穷。
在对方固执的倔强里,言语显得如此单薄――
“我想让不该死去的人不要死去,让有机会活下来的人都活下来,从今以后不必再信仰什么才能活的不那么辛苦,依靠自己也能笑起来。”
她是那么明亮的人。
仿佛生来被烈火烧灼一般,永远的敞亮豁达,像夏风燥热那般,足以将凉薄夜色点燃。
那是,仿佛殉道一般的眼神,是无法阻止的飞蛾扑火。
而千川早夏,早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里一败涂地。
早夏仿佛被那炽烈的目光灼伤一般,错开双方的注视。
气氛有些胶着。
她想了想,最后妥协一般的叹了口气,拉着茨木坐了下来。
“给――”
早夏从收拾好的背囊里翻了翻,取出粗点心递给茨木,“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和你的口味……不过这边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就先吃这个吧?”
“弥弥你也是,就算去做危险的事也要先填饱肚子。”早夏絮絮叨叨的,仿佛正在面对两个将要远行的孩子。
“……人类真奇怪。”
茨木看着展开的油纸包里,因挤压而有些散碎的点心,突然怔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欸?”早夏诧异的转头看向她。
茨木没有理会对方投来的目光,头也不抬的说着,似乎是解释,又似乎只是陷入回忆之中――“有为了杀鬼向酒里下毒的卑劣行径,也会有非常轻易就接受了异类的存在……你们真奇怪。”
弥弥捻着粗点心,将勾起的笑容隐于茶杯之后。
紧接着,就一如她所料的那般,听到了来自茨木童子的声音。
“喂――你不怕我吗?”童女般的鬼突然抬头,望向黑发墨目的少女,“我是脚神,亦是火鸟,为茨木童子。”
她说出了在面对小早川弥弥时说过的,或许可以当作是自我介绍的话,满带着孤傲意味的威压盖世。
“你,不怕我吗?”
她即是问千川早夏,也是在问身侧不远处抱臂而立的小早川弥弥。
“没什么好怕的。现在的你就是你,和传闻逸话没有关系。”在早夏的不知所措里,弥弥笑着面对茨木,耀目而自信的说道――
“你是我所认识的茨木童子,只是这样而已。”
她放下粗瓷的茶杯,目光向门外,那方小小的,高远深湛的天空。
“走吧,该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人无条件的为你而来。明明放着不管就可以非常轻松的,带着关系和她最好的早夏一走了之,但她不会。
弥弥是这样的人……虽然因为nobu的灵基影响,有些地方微妙的相似,其实会更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