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是人,身前也是人。打眼看去,少说也要有三四十人。
人们正坐伏拜,乌压压的覆盖在屋堂内,仿若苔藓一样,老绿色的羽织。
仿佛大型邪/教现场,或者什么奇怪团伙的集会,偏偏他们每个人都不自知,并引以为崇高。
这样的一幕,是生于平成的少女无法想象的沉肃厚重,和无法理解的荒谬深信。
她在人群之中抬头,目光清醒而另类。
然后,弥弥便被身侧的少女紧紧按压着脖颈微微靠下的脊背处,力度强硬的让她低下头颅,深深俯首。
双手置于前方,顶礼膜拜。
弥弥回过神来,学着除她以外所有人的样子,状似恭敬而尊崇的低敛眉目,收起眼底异样。
只留余光远望。
她模糊的瞧见高处的莲台梵音,仿若异域而来的神子端坐其上,他发色如橡木的润白,满目琉璃色。
侍女打着扇,屏风上草纸的萤火迷离,金粉纹绘。
“――哎呀,是新面孔啊。”
静谧里烘托的声音分外柔哑,有着抵在舌尖上吐出的缠绵感。
弥弥只觉得按在自己背部的手掌力度一松,她下意识的直起身体。
“看着我。”目若琉璃的男人,以金柄的折扇拖起她的脸颊。
时间很慢,很久,他才施然开口:“……好孩子。”
奇怪的颜色。
弥弥心里想着,望着他的眼睛出神。
“可怜的好孩子。”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奇怪但是非常美丽的眼眸,溢出了泪水。
美丽的嗓音,美丽的眼睛,连带着那流溢出的泪水似乎都是华彩。
至少在这一刻,弥弥除了‘美丽’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别的词汇去形容这个男人。
他目若琉璃,神思安定,带着淡淡的笑容哭泣着。
那是神佛对于世人所受的苦厄而垂泪,极轻,极静,如若救赎。
而他所说出的悲悯,比将近黎明时的天光还要柔软。
昏黄的天光,纸窗的剪影,封魔一刻的暧昧界线。
少女眼眸若明镜,投映着眼中之人的泪水。
于是,她也如镜子的倒影那般……流下眼泪。
弥弥哭了。
她很安静的流着眼泪,眼眸漾着泪雾明亮,微微濡湿了脸侧的碎发。
体内,来自异能力的警醒在疯狂撼动着内心。
她看着眉角微微下撇,似乎生来就如此悲悯的教祖,雾洗的目光净澈悠长,依旧镇静。
弥弥还是穿着白无垢。
早夏告诉她,只有被教祖承认后,才可以去发放衣物的地方领取教内提供的新衣,在此之前,只能穿着入教前俗世的旧物。
于是一身白无垢的弥弥,与一众教徒的暗色不同。
跪坐在微光的昏沉里,她是嫁与神明的新娘,是不可亵渎的可念不可说。
“很可怕吧?为什么会有那么过分的习俗?”男人流着泪,抚摸着弥弥的发顶,力度非常轻柔,“因为干旱少水的起火,就将可爱的女孩子当做祭品,去送给河神做新娘。”
“已经不用怕了。”琉璃色眼眸的神佛,拥抱着体温温热的少女,“你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直到找到以后的出路。少女的白无垢可不能献给愚昧的伪神,要嫁给爱的人哦。”
“穿着白无垢,嫁给心上人……?”弥弥语气微顿,神色茫然,似乎完完全全的处于状况之外。
就像是对于她来说,这样重要的人生大事,并不值得一提。
比起这件事,她更关心的是……
“教祖大人,为什么建立起这样的信仰呢?”小早川弥弥看着他的眼睛,她此时凝视着的,是诸多教众对于极乐的万世憧憬。
“因为极乐。”
童磨折扇轻摇,悲悯垂眸。
这一日。
天光昏黄,不甚明亮。
琉璃色目的无心之佛,端坐在无光的神坛上,接受教众狂热的信仰。
她得见一众信者朝拜,口颂――
“万世极乐。”
作者有话要说: 早夏:大郎,该喝药了.jpg
弥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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