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灯笼高悬着,正门没关,丫鬟小厮带着急色不停地进进出出。
云长清又拿出一颗糖,蹲下身对菁菁道:“菁菁,想不想要?”
小女孩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欲拿,云长清忽避开,然后朝着司空家的方向扔了过去。
菁菁抓了个空,委屈地扁了扁嘴,最后迈着小碎步去捡糖。
门口的老婆子看到突然出现的小身影,又惊又喜,连声大喊:“小小姐!小小姐回来了!”
众多人从府中涌出,走在最前头的老者激动得脸都红了。
司空治上前抱住菁菁,惊吓过后依旧留有心悸:“哎哟我的乖孙,你可吓死人了!跑哪去了?!爷爷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
菁菁捏着捡来的糖朝司空治笑:“糖糖。”
司空治一边抱着她回府,一边问:“菁菁,你哪儿来的糖?好了好了别要了,爷爷给你买干净的。”
朱红色的正门缓缓合上,菁菁在司空治怀里挣扎着,朝着门外黑漆漆的拐角处伸手:“娘,娘……”
司空治:“娘在家呢,菁菁乖,走,爷爷带你去找娘。”
——
“主子,我们就,就这样把人送回去了?”
从司空府离开许久后,阿秀才懵懵的反应了过来。
阿秀问的,也是萧白安想说的。
就这样送回去了?连个面都没露。
“不然呢?还进去吃个饭?”云长清不以为然地反问。
阿秀被云长清反问的哑口无言:“可是,可是司空大人处处与主子为难,就这样……”
就这样把他孙女送回去,是不是也太便宜了他些?
再怎么样,也要向司空治讨个人情吧?就这样闷声不响的走了?
云长清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神情,似随口回话:“纷争不殃及孩童。”
纷争不殃及孩童,轻飘飘一句话,却带给了常年在战场上的萧白安很大震撼。
她看着云长清,愈发觉得印象中的长公主和面前这个判若两人。是以前存了偏见?还是长公主真的变了?
察觉到萧白安的视线,云长清回望过去。只是隔着小丑面具,不能看到萧白安的神情。
萧白安朝她福了福身,道:“贵人,逛了一晚上也没碰到我家小姐,兴许她已经回去了。时辰不早,奴婢也该回了。”
阿秀像是被提醒道,轻“啊”一声:“玩的都忘了时辰!主子,咱们也要回去了,夜禁的时辰快到了。”
繁华的路段,一路通明。
萧白安拒绝了云长清送她回去的提议,云长清也没坚持。
三人就此分了别。
看着两人坐上了回宫的车轿,萧白安缓步踱进了夜色中。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今晚是与京中的暗点联络,让他们观察京城中有没有可疑人员的。
浚国太子被擒,浚国不可能束手待毙。
今夜是小年,热闹人杂,浚国探子很可能出来打探消息。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成想她遇上了长公主,还呆在一起玩了一晚上。
但……感觉好像也不赖。
回宫的车轿上。
阿秀一边给云长清捏着肩膀,一边自责又担忧地道:“玩的都快忘了卫玉是要寻小姐的,公主,你说卫玉一个丫鬟在外面玩到现在才回去,会不会被她家小姐责难?”
毕竟这一晚上都是她们拉着卫玉逛的,若非她们,卫玉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云长清眸含笑意,问阿秀:“你真的相信她只是个小丫鬟?”
阿秀被云长清问的怔住,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吗?”
至少云长清不相信她是个小丫鬟。
“你也说了,丫鬟回去晚了要遭责罚。可你看刚刚,卫玉有着急吗?”
……好像是没有。
“那公主为什么不拆穿她?”
“她不想说,那又何必问呢,今天晚上玩的很开心不就好了?”
阿秀越想越有道理,最后信服地点点头:“公主说得对。”
两人赶在夜禁之前回到了长丹宫。
宫院中燃着灯,冯成仁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阿秀一脸惊讶:“冯公公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跑出来了?别再吹风着了凉。”
冯成仁朝阿秀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意识到冯成仁有话要和云长清说,阿秀立时住了口,快速退了下去。
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云长清心生好奇,她道:“什么事还要瞒着阿秀?”
“公主,”四下看了看,冯成仁凑上前,压低声音小声道,“左都御史大人来了,现正在偏殿候着。”
左都御史?这个时辰?
他们一个朝中重臣,一个掌权长公主,后宫深夜相见。
这些关键词想想都觉得危险,看冯成仁的反应,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了。
云长清:……
按捺住内心的震惊,云长清强作镇定问:“嗯?来做什么?”
“好像是为了两个月前拨下去的那笔赈灾银子。”
嚯!这下云长清眉毛都扬起来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迎秋可真不是个省心的主!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啊!
前头肖厉的事情还没查出个眉目,现在又来个赈灾银子。
云长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走,去偏殿。”
到了偏殿之后,云长清才发现不止左都御史在,李景明也在。
看到她回来,李景明匆忙跑来,关切地问道:“长姐,御医说你身体不适,怎么样了?”
“听御医的出去散了散心,感觉身体好多了。”
李景明有些自责地垂下头:“都怪我没用,如果我能挑起大梁,长姐也不用这么累了。”
小皇帝和长公主说着姐弟间的体己话,一旁的左都御史恨不得做个隐形人,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云长清轻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嗔斥:“不准胡说,景明已经很棒了。”
又说了两句后,云长清看向左都御史,问:“韩御史,事情如何了?”
在进偏殿前一刻,云长清脑海中突然又多出来些李迎秋的记忆。
两个多月之前,寒冬来临。
永南频发洪水之地,涝灾未除,又降百年一遇大雪。
百姓民不聊生。
李景明下令从国库拨白银五百万两,救济灾民。
左都御史瞬间正经了神色,拱手道:“回皇上、长公主,臣刚刚收到信函,这笔银两到达永南时,还剩四百万两用于百姓。”
李景明倏然抬眸,人虽小但气势十足,他拍桌怒道:“朕拨的是五百万两,到了永南却剩下四百万两!”
左都御史垂首不敢接话,只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奉上:“皇上、长公主,层层官员所贪污的数额,已尽数记录在这上面了。”
云长清将小册子接了过来,道:“好,若无其他事,韩御史就回去吧。”
“是。”
待人走了以后,小皇帝的脾气便不再压制。
“朕到要看看是谁克扣赈灾的银两,真是好大胆子!”
云长清静静地看着他,从容道:“那你知不知道父皇当政时,曾有拨赈济款五百万两,到灾民手中只有二百万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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