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法庭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审判那些罪大恶极的虫子,当然,被审判的虫子中99.99%都是雌虫。
猝不及防被扣上一顶“罪大恶极”的帽子的商问在片刻的怔然后,嗤笑道:“原来只是把雄虫打一顿,就成罪大恶极了?”
那映着铁栏的黑色眼瞳之中也流露了几分讥讽:“真要笑死个人。”
“商问……你别这么说……”
从远处传来的珩的声音带了一丝压抑与脆弱,纵使两者同是天涯沦落虫,但两者脑子里的观点几近天差地别。
简直让人来气。
“那怎么着?雄虫珍贵,珍贵大了天了!不就数量少点,还真得把他揣怀里当国宝?”
从战场回归的后怕,惶恐无法走出中联邦的高压,被人叫做“中联邦的废物”的不甘,再加上这个相当扭曲的社会以及无法被他准确理解的雌雄观念像是不断地在压迫着他的神经。
直到此刻,骤然断裂之时。
商问的愤怒毫无道理可言——不论是对这只与他思想截然相反的,却对他难得友善的雌虫,还是对这个言辞细碎连话语都组织不好的自己。
但到最后,所有的所有大抵能总结成一句话。
“凭什么那些家伙凭借着自己的性别就能比别人高人一等!”
商问骂累了,把挤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踹向铁门后,呈现一个大字型躺倒在床上生闷气。
耳畔短时间清净了些许。
但。
“不是这样的,商问。”
珩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时带着几分虚弱,伴着咳嗽声,珩缓缓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种现象的成因?”
商问没好气道:“不是雌雄出生比例的问题?”
“不是这样的,商问,它……”
忽然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那边的回答也戛然而止,商问一开始还纳闷地起身,打算凑牢门口听一下对方怎么忽悠人。
猛地,他脸色一变,抓着铁栏使劲摇晃起来。
“珩!喂!你还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仔细想一想,珩虽然平日表现得温文尔雅,但仍旧是一只货真价实的A+的雌虫,就算在中联邦这变态聚一堆的地方不怎么突出,可放眼虫族他也绝对是个强者。
这么一只雌虫与他说话时,话音里竟透出无法遮掩的虚弱感。
被这个世界耳濡目染的商问直接蹦出了个猜想,抓着铁栏摇晃得更加厉害。
“你还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他们是不是对你用私刑了!”
在长久的沉寂中,商问暗骂一声,后退到墙根,前冲几步猛地一脚踹上牢门的铁栏,只可惜,牢门在他的尽力一踹下只是上下颤了颤,根本做不到像电影里的那样破门而出。
商问恨恨地在这看着相当破旧实际异常坚固的牢门上补了几脚,只能像油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在逼仄的牢房内来回踱步。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已经没有办法理智地来估计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当他即使趴在牢门上也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时,难以言喻的恐慌便占据了他的整座心房。
纵使他与珩观念截然不同。
他也无法忍受他熟悉的人死在他面前,最可怕的是他对这件事根本无能为力。
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商问扒着铁栏放开声音。
“有人吗?附近有没有人!”
“有人要死了!”
“这里连个狱卒都没有吗!”
但即便如此,这座空洞的牢狱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回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商问用袖子抹去脸颊上的冷汗,扫视四周,打算寻找一个方法自救。
而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落下,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床给拆了商问连忙屏息静听,确认真的有人过来时,二话不说连忙扒着牢门张望。
熟悉的身影从他所在的囚室前走过,不紧不慢地向珩所在的牢房门重重的蹬了一脚,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牢门应声而开,贺君随手拎起珩来把他扛在肩上。
“像他这种的雌虫死不了的,身为虫子么,也就只有命大这一个优势了。”
扛着珩的贺君还有闲工夫走到商问所在的牢房前,用调侃的语气道。
“就要被审判了,高不高兴,废物?”
两者相隔一道铁栏,大抵是光脚的完全不怕穿鞋的,平日只敢在心里说的话此刻也完全不过脑子从他口中讲了出来。
“我高不高兴暂且不论,但你这混账挺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