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冲边吃冰淇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是中联邦的学生?”
“嗯?是啊?怎么?”
“……”
面对这么一个看模样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家伙,商问显然不会让自己去想那么多,不过,当两者真正踏上不同的岔路口时,他又有几分遗憾。
遗憾于有虫死了。
遗憾于有虫活着,而活着的这个,并非他想要的。
分别时,那小崽子站在岔路口,给他抛了一章星币卡,在他愕然的目光中,那仿佛能洞穿他内心的,威严的暗金色眼眸静静看着他。
“有事可以联系我。”
“作为谢礼,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三次。”
商问拿着这张卡,看到卡片背面所记的对方的星网账号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一根冰淇淋换三次帮忙,感觉挺赚的。”
那小子只是看着他。
牵着小孩子的手漫步树荫下的场景其实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名为人类的感觉而已。
这里是虫族星际。
而他是一只雌虫。
只是他的脑子里拥有一段人类的记忆罢了——但这样一只虫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想必从始至终,都要踽踽独行。
……
“翼形的星兽大部分弱点在足部么……”
叼着毫无滋味的能量嚼棒的商问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仔细翻阅过几遍后,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星兽学都足以登堂入室。
现在。
就差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商问有几分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还没等他彻底放松,宿舍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
“啥时候下个厨温暖一下同窗的胃啊?”安佩进来时相当自觉地带上了他想要干饭的胃以及准备干饭的家伙——一个看着堪比电饭煲大小的碗。
商问把能量棒嚼断,没好气道。
“做法不是都告诉你了?”
“感觉不一样,兄弟,饭,还是蹭邻居家才是最好吃的。”
“……”
“好吧,今天给你炖点儿肉,我先把锅坐上,中途去一趟训练场。”
“训练场?你终于觉得你可以吊锤星兽了?”
“……我就试试。”
商问相当惆怅,和这么一个徒手打星兽的虫说话简直伤自尊,但再一想,他这些日子全靠营养液和能量棒度日,从虫族的角度暂且不论,但从人类的角度而言,那可是相当不健康。
星兽肉,切块,过水,撇去浮沫。
从香料盒中抓一包自己调制的香料,丢锅里一起炖,这种相当敷衍的做法让安佩敲了敲空碗表示抗议,但身为一个混吃混喝的,安佩最终还是心情沉重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做完这一切,商问再度来到星兽对战场,向负责人提交申请之后,他再一次站在了充斥着冰冷金属的房间里。
在选用式制匕的情况下,只要在十分钟之内打败星兽,他就可以贴着及格线低空飞过相关考试。
身着漆黑军装的青年站在空无一物的金属房间内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他的眼底是纯粹的冷静,与一点就着的疯狂。
这两者恰到好处的,组成了他在战斗风格上的绝对平衡。
标着F-10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了一只相当庞大的星兽,有翼,也有四足,毛皮相当粗糙,在商问曾经的世界里几近可以被归为纯粹的幻想生物。
商问紧握手中匕首。
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宿舍里,安佩正要拿那堪比电饭煲一样的碗来舀他心心念念的肉,猛的,宿舍门被打开,商问携着一股铁锈的血气归来。
“呦,b+。”
安佩手握勺子朝他挥了挥。
“怎么样?”
商问随手把沾血的外套丢进洗衣机里,黑发黑眸的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灌了半瓶治疗药剂后,才慢悠悠开口。
“大概有机会了。”
“不错啊,在b+的雌虫中你算是比较强的那一批了。”
商问把另外半瓶治疗药剂喝完,起身去为自己做简单的包扎,安佩扫一眼就知道这家伙今次只受了些皮肉上,即使有重一点的,也只是程度较为轻微的骨裂。
对于虫族而言。
特别是对于军部的虫族而言,这种伤几近与吃饭喝水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看着商问低垂下头,额前的黑色碎发遮住那双漆黑的双眸。
商问低喃着。
“但总有一种还不够的感觉。”
安佩不以为意。
虫族这种存在就是把不平等烙印在骨子里的,从被虫蛋包裹着降生起,他的潜力以及他这辈子能取得的上限便已一目了然。
b+的虫在中联邦处处受挫,在所有的项目上落人一等根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从不反对商问去改变他的现状。
他只会对毫无自知之明的愚蠢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