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灾乐祸的家伙们聚集在周围,看尽了热闹,带着倒刺的皮鞭落在他眼底异常刺眼。
他想把这些虫子们挨个打一顿,他想逃出这个沉闷而严酷的家——但是逃出这么一个家后,面对一个纯粹就是家庭放大版的虫族社会,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蓦地,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张脸,憔悴,消瘦,那英挺的眉目间似乎有泪光流淌,他第一次觉得那张总是写满歉疚感的脸能流露出这么让人深刻的表情。
“小问……”
商问曾经觉得他与商挽并不亲近。
直到眼前的场景骤然一晃,双膝及地的声音以及颤抖感由骨头散在了血肉中。
他行了他穿越过来最标准的一个跪礼。
“我错了。”
那一日最令他记忆最深刻的并不是鞭子落在脊背上的感觉,而是被丢在门外罚跪时头顶的夜空隐约亮起的星子。
他可以哆嗦着肩膀,望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龇牙咧嘴地露出一个笑。
……
仔细想来,去虫族的学校当学生的时代算是他难得的自由时光。
虽然由一个纯情小处男变成洞察了搞基十八式的理论大师不是他的本意,从一个五谷不分的废物变成一个金牌大厨也不是他的本意。
当然,更让他感觉人生无爱的,则是被广泛印刷必须要让他们背得滚瓜烂熟的雌侍雌奴守则xx条。
但不用天天对着他那便宜爹的脸,不用天天看家里的雌君脸色行事实在太爽了。
甚至让他有点儿嘚瑟过头。
“贱雌。”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
我曹他爸。
商问的拳头骤然握紧,但身旁的那个男人却平静地跪了下来,额头碰触着地板,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像是要给他最后的那点温暖。
“雄主。”
商问看着那带着颓废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似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小动作,直接一脚踹出,商问下意识去拦,那一脚直接踹到了胸口,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掀了出去,骨碌碌滚到了墙边。成为虫族之后的唯一一点,就是身体素质好了很多,被这么踹上一脚就是感觉疼。
不过每个虫族有三个阶段的成长期,而且相同环境下培养的同一阶段的虫类,雄虫比雌虫要强壮少许。商问还处于第一成长阶段,而他那给了精子的便宜爹是成熟期的虫,两者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贱雌的虫崽子也是个贱雌。”那虫低低骂了一声。
“谢雄主宽容。”
妈的。
商问缩在墙边,按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又踉跄着连滚带爬跑回自己雌父旁边,揽着对方的肩长长喘气。
“小问,你没必要替雌父挡这一下。”商挽心疼地摸了摸他刚刚被踹的地方。
“没事没事,缓缓就好了。”商问摆手道。
两虫轻轻握着对方的手,感受着来自本能的亲近感。
“小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还好,雌……呃,父。”
商问挠心挠肺就是没办法很顺利地叫出口。毕竟他已经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心智早已成熟,叫对方雌父不是太容易,但商挽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温和的大哥。
“那就好。”那个男子轻柔地摸着他的发璇儿,笑的温柔而忍耐。
……
三年时间。
商问终于到了第二阶段成长期的末尾,看模样已经是一个十六七的青葱少年。出生时测出的b+的潜质已经被他发挥到极致,并且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在后来的出路表格的填写中,他毅然决然在光脑上军部那一栏打了个勾。
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了三年对这个世界终于也有了几分了解。但愈是了解愈是让人心寒,他不得不接受现实的骨感并且从中获得快感。
他要到成熟期了。
成熟期标志着一只虫的成年。标志着他有了受孕或者让人受孕的能力。虫族的寿命很长,成长期基本不会占用太长的时间,而受孕期却长达百年之久,但虫族的受孕率以及生育率仍旧是个严峻的问题。这就不能不感慨一下雄虫某个方面的能力。
都他妈是惯出来的。
商问对着镜子穿上军部制服后,看着眼前的少年星目剑眉,身姿颀长,放现实应该是很有男子气概的一小伙,但在雌虫中……嗯,不谈这个问题。
“小问,你真要……”
“是的,雌父。”
商问静静看着眼前多了几分苍老的男子,心中有暖意流淌,这几年他受商挽的影响,心底那暴躁的脾气差不多给清了个干净,此时看去,虽然只是个少年,却给人以稳重成熟之感,当着少年笑起来时,又带着温柔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