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此番确实是送节礼的,林家远在扬州,这节礼倒不是年年都送,不过是贾母想起了这才让下面的人跑一遭。林家倒是每年年底都会派人往京中送一船东西,东西尚在其次,不过是林夫人对母亲的一份孝心。
贾家的进来前,林夫人已经看了礼单,千里迢迢的来,送来的不过是些吃食,唯一贵重的几分药材想必是母亲添进去,林夫人轻轻摇头,她那位二嫂啊,这么多年还是那副天真的脾气。
黛玉年幼并未学习理家之道,她挨着母亲自然也瞧见了那份单子,只觉得简朴了些,倒也并没瞧出什么,只待贾家人进来,她不免露出惊讶之色,她原以为贾家并不富裕,怎么连着下人都穿着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真是怪哉。
贾家为首的仆妇亦姓林,是贾家的旧人,林夫人见了她笑着道:“怎么让林大娘跑这一遭,母亲可好?大哥二哥并两位嫂子可好?侄儿侄女们可好?”
“劳姑奶奶惦记,府中一切具好,老太太念着姑奶奶,特特打发我来,要亲眼瞧瞧姑奶奶。”林大娘很是爽利的模样,转头又对着黛玉笑道:“这定是表姑娘了,和姑奶奶一个模子似的,若叫老太太瞧见,不知要多欢喜!老身给表姑娘请安!”
“林大娘不必多礼,烦请替我给诸位长辈请安,我常听母亲提起外祖母的慈爱,可惜未曾侍奉身前尽孝。”黛玉起身回礼,复又福身一礼“请林大娘替外祖母受此一礼”
林大娘忙要避让,林夫人却笑道:“不必躲避,这一礼是给母亲的,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这么多年也未曾待玉儿去拜见母亲。”林夫人见着娘家人,自然不免想起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一时感触不已。
众人劝了几句才好了,林大娘对黛玉自是赞不绝口,只道真真不愧是探花郎的女儿。
林夫人又问了些贾家的事情,林大娘具是答了。寒暄完毕,林夫人看其模样,似有其他事情,因而对黛玉道:“玉儿不是说要给你父亲送桃子,这会儿他该回来了,还不快去!”
黛玉明眸轻眨,看了眼林大娘,猜到母亲不愿意自己留下,乖巧的点头笑道:“正是,母亲,玉儿先告退!”
复又对着林大娘致意,便离开。
待黛玉离开,林夫人才示意林大娘有话直言,林大娘将袖中的书信递上,林夫人拆开看,这是贾母亲手所书,贾家今番前来,说是送节礼,不过是借口罢了。适才林大娘一直未曾提起,数月之前,荣国府将这一代唯一嫡出的姑娘送进了宫中。不是入宫为妃,而是一乘小轿送入宫中当了女史。
荣国府嫡出的大姑娘,就算只是二房所出,也不至于沦落到入宫当女史,林夫人看到这里,已经是气血翻涌,母亲和二哥在想什么!她忍着气将信看完,方知道贾家的打算。却是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快来人啊!”林夫人这一晕,吓坏了屋内众人。
张嬷嬷当即立断的搀扶林夫人躺下,又派人请大夫和去禀报老爷并姑娘,如此方才妥帖。只是看着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的,张嬷嬷气急,直接将林大娘一行看住了,冷笑道“若是夫人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张姐姐,实在和我们不相干,我们怎敢害了姑奶奶,你也瞧见了,我们并未说什么。”林大娘也是白了脸,她是奉贾母的命前来送信请安,如何想到一封信竟叫姑奶奶气得吐血!
黛玉捧着桃儿欢喜的去寻爹爹,女儿如此孝心,林海受领,那桃子却舍不得吃,只叫人收好,打算明日带到衙门去吃。黛玉见爹爹确实喜欢,倒不计较爹爹何时享用。
丫鬟匆匆而来禀报,黛玉听说娘亲吐血晕倒,登时泪如雨下,顾不得其他,就要向外奔去,林海生恐她惊慌下摔倒,抱起她疾步前去。
父女两到了时,大夫尚未来,黛玉扑在娘亲床前,“娘,娘,我是玉儿,娘你怎么了?”
“玉儿乖,你娘亲不会有事的!”林海安抚女儿,只是看着夫人毫无血色的面容,他心中怒火翻涌,大夫一直让夫人静养,荣国府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夫人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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