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川玛菲亚来说,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她貌似是在头疼,但仔细感觉一下,头也不咋地疼,她眼前像要黑,但轻轻眨一眨,视觉里分明还是自家客厅的画面。
她的记忆深处明明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将要发芽,但感应之下,偏偏又差点什么。
【彭格列的十代目】
这个关键词依旧在她嗓子眼盘旋不去,似乎只要张张嘴,就能念出那个沢田XX的名字,但她明明张了好几次嘴,后续的音节却跟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沢田什么呢……”
因为疼这股别扭扯住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白川玛菲亚完全没注意到“兄长大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在【彭格列十代目】和【沢田】这俩词汇并列出现的档口,似乎连室内的温度都因为他的愤怒出现了一定上升。
“嗤。”
轻微的嗤笑声盘活了室内焦灼的空气,站在门边的白发剑士故作不知的抬手掏了掏耳朵,扬着那副大嗓门反问说:“那小东西刚才说了什么?”
小东西自己也不知道。
但剑士的声音像是阴差阳错触到了某个神奇的拐点,白川玛菲亚的脑海里,突兀闪过了一片五颜六色的画面,清晰度大都介于480P到720P之间,还神奇的具有那么些连续性。
这感觉短暂与漫长并存,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却像似是而非的看完了一出断断续续得有好几百集的动画片一样,脑海中无端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信息和画面。
——虽然画面上的人物比例有那么一咪咪的失真,五官和身形的描绘方式也比较趋同,但衣着和发型意外的很容易区分。
玛菲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某个一闪而逝的画面中,辨认出了2D版的兄长大人,和那个嗓门很大的白毛剑客。
然后还无师自通的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脸色苍白的小女孩怀抱着一股自己都不确定的迫切心情,下意识便追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想要深挖,但心念一起,原本还连续着的画面瞬间断裂开来,玛菲亚像是突然被攻城锤砸了脑袋一样,在一阵无法反抗的眩晕中,出现了漂浮的失重感。
似乎有人不耐烦的上前了一步,抬手拎起了她的后脖领子。
玛菲亚喉咙底下实在勒得慌,没两下就彻底恢复了神智,此时睁开眼来,迎面便是一张锋芒毕露的帅脸。
我们第一章写过的,贫民窟,是个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匮乏的地方,就算她一贯把美人当景点用的,能洗眼睛的机会依旧很少,大部分时间,只能靠揽镜自照来缓解心情,并且理所当然的养出了一副既能发现美,还特别珍惜美的眼睛。
所以哪怕这会儿脑子尚在卡壳,危机感也源源不绝,但在咫尺之间得以面对这样高水平的一张脸时,白川玛菲亚依旧没忍住小小的“啊”了一声。
之前还没注意到,“兄长大人”似乎比她一开始判断的年纪还要再小一些,长的,也远比她一开始想象中的要惹眼
如此这般的赞叹之下,她那眼神跟长了手一样,几乎是贪恋的落在了少年的脸颊上,一寸一顿的描摹起了他的轮廓。
但看的越仔细——尤其是注意到对方还留了个小辫子、而辫子尾端,还绑着几根深红色的羽毛时——这种鲜明的特征,瞬间就和她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画面对上了。
于是二维的人脸和三维的五官飞速对位重叠,立时便补全出了一张狂气又阴鸷的俊脸。
那是属于瓦利安十代首领XANXUS的脸。
差别在于脸上似乎少了一块疤。
所幸XANXUS本身长得就够凶,疤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这块疤,也不影响他现阶段的威慑力。
此时,他的气场不止凶,还非常的险恶,瞪着小女孩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十柄刀剑,锐利的瞬间便能穿透她的身体和灵魂,嗖嗖扎在某个让他深深厌恶的人身上。
白川玛菲亚此时的思维重点,其实还在【瓦利安是个啥】上,谁知下一秒,耳畔便传来一阵冷笑。
“沢田家光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少年还在变声期的嗓音,透支了未来的沙哑和低沉,挠的人耳鼓一阵阵发麻:“居然连生活在西西里的人,就只知道有门外顾问,提起彭格列就想到沢田——却不知道家族的九代目还健在吗?!”
XANXUS险些都要被这话气笑了。
——那家伙私下里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断在会议中向九代目提建议,一再挑剔他性格不好,还对他接手瓦利安的事情多加诟病……
他的性格不好,谁好?
沢田家光自己吗?
不知道顺势想起了些什么,眼前这位兄长大人,心情肉眼可见的糟糕了起来,就连他拎在手里的这个小东西,似乎也变得有些面目可憎。
于是他手指一松,直接把她扔回了地上。
如果XANXUS之前还有那么一瞬间,有被对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取悦到,此时再看,这小东西眼睛里的赞叹和迷恋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被扔回了地上都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啧,他心里的嫌弃又多了一重,连哭两声求个饶都不会吗……
廉价。
下定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暴脾气的少主一分钟也没有多留。
转身时,他甚至没有再去看一眼那本该被他称为母亲的女人,随着哒哒远去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冷色的月光里。
只剩白川玛菲亚还呆呆的坐在原地,意外的很快理解了兄长大人在生谁的气。
她的逻辑条理十分清晰:你看哦,就现在这个时间点,那个十代目的沢田XX还不知道才出生了几年呢,幼儿园入学都是个问题,所以在意大利能被联想到的沢田——
——也只有沢田家光了,对吧?
话说沢田家光又是哪个?
玛菲亚的思绪无逻辑的四处发散着,想起了什么陌生的名字也不惊讶,眼睛无意识的一转,正正落在了街口处正在远去的那队人身上。
此时月色正浓,带黑墨镜的彪形大汉们已经无缝融入了环境,玛菲亚眯着眼睛辨别了半晌,最扎眼的,反而是那个短发的白毛剑客。
月光下,他的发顶泛着些冷色的光亮,乍一看像是开了刃上的锋芒,又莫名的有些柔软。
还挺好看嘿。
侧躺下的小女孩回味似的咂了咂嘴,又品出了点别扭来,心想他这个头发……是不是有点短了?
“斯贝尔比·斯夸罗怎么能是短发呢。”
玛菲亚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念头涌动间,那眼睛更是舍不得离开斯夸罗的脑壳了,一副无论如何都想从他这头发上抓出些其他灵感的样子,直勾勾的都有点渗人了。
不远处的街口,斯夸罗果不其然的察觉到了这股赤|裸|裸的视线,下意识便用手掌撩过后颈的发尾,结果那两道视线的热度不减反增,落在他手背上时甚至有些烫人,别扭的他当即便“啧”了一声。
“喂,混账BOSS,”鲨鱼的声音都莫名小了一截:“那小东西在盯着我们看呢。”
走在前方的XANXUS不为所动,脸色显然比他还不耐烦。
“不过是只会摇尾乞怜的弃犬罢了。”
斯夸罗虽然被眼神刺得别扭,但摸着良心说:“弃犬有点过了,那小东西不挺可爱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混账BOSS脚下莫名顿了一顿,像是曾经侧头钉了他一眼。
半晌后,XANXUS才冷着声嫌弃了第二句。
他说:“只能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他人的怜悯,再可爱又有什么用?”
世界这么大,称得上漂亮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诞生,要是出身够好,多少还能换来些附和赞美——可一无所有到她这般境地,那一点点的特殊,又能打动的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