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第二日便传出林如海病了的消息。
林如海正躺在书房内室里,黛玉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药。林如海苦着脸,正想躲过去,一瞟到黛玉皱着眉头,责怪的目光,便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原来林如海嫌药苦,正要倒掉却被进来请安的黛玉一眼瞧见,才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林如海心里叫苦,早知道就一口闷了,哪像现在一口一口,苦多了。最后一口喝完,林如海如释重负,林福连忙倒了一杯茶,黛玉递了过去。林如海连忙接过,漱了漱口,又喝了一杯茶,才感觉好些。
林福笑道:“以前都是老爷在后面哄着小姐喝药,现在小姐大了,反过来劝老爷了。”
林如海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就你会作怪!”正准备想与黛玉说几句话,就听见外面小厮传话道贾琏宝玉来了。林如海忙支起身子,半倚在床上,林福出去把二人迎了进来。
宝玉进来了,见了礼。林如海便命人搬来两张小圆凳,二人才坐了。宝玉看着林如海,瞧着面色虽然有点偏白,但精神还好,想来只是小病。
贾琏问候了几句林如海的身体,表达自己对姑父的关心,微笑道:“昨儿听说姑父病了,我和宝玉还担心呢。姑父身子可好些了?”
林如海笑着点点头,道:“都是下人们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夜里吹了点风,没什么大碍。”贾琏道:“姑父应该多保重身体才是”
林如海点了点头,见二人来得整齐,问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宝玉贾琏对视一眼,贾琏说道:“考试的日子快到了,去了金陵还要拜访老亲。所以特来向姑父辞行。”
林如海思索了一会儿,道:“是了,科举是大事,不能耽搁。林福,去把我书案上的信拿来,前几天刚写的。”等拿来了信,便递与宝玉,道:“金陵是你们老家,亲朋遍地,定会有人替你们打理。其他的我就不管了,金陵学政是我旧日同窗,素来与我交好。去了那边便拿着这姓去他府上拜访,请教学问,也有些益处。只是他脾气有些不好,你们多担待些。”
宝玉如获至宝般接过信,他那边认识的人多是族人、一些老牌勋贵。去了金陵,虽说当地知府、县官会给一些颜面,但是他要融入到的是那些学子中间。有了这封信,就像有了令牌一般,太重要了。
宝玉站起身,郑重对林如海行了一礼,道:“多谢姑父。”
林如海摆摆手,又让他坐下,慈爱地说道:“当初你珠大哥说是要来,你姑妈就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她心里也盼着娘家能出个进士。若是她知道今日之事,定会高兴的。”说完,便想起贾敏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林如海又嘱咐宝玉几句不可志骄意满,得意忘形,到了金陵也要潜心修学云云,宝玉一一答应。林如海说了几句便有些累了,咳嗽了几声。宝玉忧心道:“姑父素日案牍劳形,万不敢再劳累了,还是要多加养生才是。”
林如海点了点头,几人又聊了一会。还是贾琏极会看人脸色,见林如海似有些困倦,便识趣地带着宝玉告退。不一会儿,黛玉也要回房。
宝玉特意等在外面,见黛玉出来了,喜得直上前去。黛玉见他这般摸样,取笑道:“这一去,可要祝你蟾宫折桂了。”
宝玉笑道:“妹妹这是折煞我了。”
黛玉笑了笑,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宝玉快步跟了上去,也不管黛玉理不理他,就在一旁说道:“我这去金陵,必会耽搁些时日,妹妹在家不要整日躺着,闷在屋里。便是出去与丫鬟们逛逛院子也是好的。”又说了好几句。
黛玉撑不住了,笑道:“你这啰里啰唆的,什么时候才算完?连我爹爹都不曾管我这么多,我在自己家,谁敢委屈我。来的时候怎么不去跟你的那些姐姐妹妹们说去?”
宝玉笑而不语。两人就这一路走啊走,便走到了园子里。黛玉见那朵白海棠开得倒是不俗,便蹲下观赏起来。宝玉弯着腰,有心拨弄一下,还没碰到花儿,便被黛玉拍了一下。黛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宝玉笑道:“妹妹若是真喜欢,不如把这花移到房里去,也好日日看着。”
黛玉摇摇头道:“花开花落自有时,人家在这开得好好的,何苦动它。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花开得必定不如这般好。”
宝玉却道:“春有兰,夏有荷,秋有菊,冬有梅。更何况还有其他的,花是赏不完的,你这么蹲着不累吗?我瞧着那边的山茶开得不错,咱们摘几朵回去熏熏屋子。”说完,拉着黛玉向那边跑去。
宝玉指着花,对黛玉说道:“看,这十八学士开的怎么样?”黛玉歪头细细看了看,花型奇特,比往日开的又大又好,也来了兴致,打发碧琉回去拿剪子来。宝玉掐了一朵,递与黛玉,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