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不服气道:“不过是个姨娘去了,哪里值当咱们姑娘替她避讳。”
抱琴看元春蹙了眉,遂斥凤箫道:“果真该封了你的嘴了。什么叫姑娘替姨娘避讳?这是咱们姑娘体贴姐妹的一片心意,为了全了二姑娘的孝心,和个姨娘有什么关系。”
凤箫瞧着元春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可还是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红的好看嘛,咱们姑娘最衬穿红色了,又鲜亮又尊贵。”
元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素来喜爱凤箫伶俐,一向不曾多管束她,越发纵的凤箫促狭。可偏偏凤箫又最是一心为主的,今天说这些话也是为了元春,倒不好为这苛责她,因此也只好装作没听见了。
装扮好元春并不急着去请安,拿了卷诗书细读起来。
荣国公贾代善自身体不适后,每日请医问药进进出出,在内宅十分不便,因此年前就挪到府上东南角的梨香院起居。国公夫人贾史氏也就是贾母每日早起,必先叫国公爷身边的大管家进来,询问国公爷夜间休息用药起夜的情况。因此后宅的请安时间也往后推迟了一些。
过了也不过盏茶时分,前面就有小丫头溜过来,同玉壶低语了几句,元春便知请安的时辰到了。
抱琴上来又替元春理了一遍衣裳。元春对着穿衣镜看了一遍上下妥帖,遂带着一溜丫鬟婆子往正房去了。
正房之前,恰好遇见邢氏带着迎春行到院前下轿。元春驻足,等着邢氏走至院中,方盈盈迎上去行礼,“给大伯母请安。”
邢氏连忙握着元春的手,“我的儿,这早起露重,怎么在院子站着也不进屋去?下人们也太不当心了。”口中说着,眼中却细细打量元春的装扮,目光不由的在元春头上的簪花流恋了很久。
元春只当没看见邢氏的眼神,抿嘴一笑,“伯娘别冤枉了她们。是我正好瞧见大伯母和二妹妹,急着想给大伯母请安呢。”又看向邢氏身后的迎春,“二妹妹,几日不见,身体可好些了?”
迎春摇摇摆摆的上前给元春行礼,元春连忙拉着她,“当心别摔了。”
迎春仰头望着元春,笑嘻嘻道:“大姐姐安好。”小小人儿奶声奶气,眉目如画,双丫髻上的翡翠蝴蝶银簪子,随着小人儿仰头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显得愈发憨态可掬,玲珑可爱。
元春看的欢喜,拉起迎春的手。正要说话,正房有小丫头出来,说老太太请大太太、大姑娘、二姑娘进去。原来贾母在房中,见元春半天不进来,唯恐她穿的寒薄,特意让人出来叫。
元春让邢氏先行,见乳母上来准备牵着迎春,元春不让,亲自携迎春进了荣庆堂的正房。
正房两旁立着许多华服丽人,皆鸦雀无声。
堂中没有陈设高椅,倒是放着一张黄花梨螭虎灵芝纹罗汉床。贾母就半倚在床榻上,身前有个小丫头跪在脚踏上拿了美人锤给她捶腿。
贾母未出嫁贵为国公千金,出嫁便为世子夫人、国公夫人,娘家争气,夫家显贵,一辈子均为人上之人。优越的生活让岁月也格外厚待她,六十余岁的老妇人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出头。
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妆花暗花仙鹤缎褙子,下面配着石青织金云纹马面裙。带了条金片贴绣六合同春抹额,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除了几件点翠的头面,还插了根玻璃种翡翠蟠龙簪。浑身上下显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尊贵。
唯有眼底的一丝疲倦,显出她这一段时日为家事操心的痕迹。
迎春等人进来时她正歪着头和王夫人说笑。
一见元春牵了迎春进来,便严肃了脸,“你们姐妹关系倒好,就只顾着在外面说话,倒把我老婆子晾在这儿。还要我三请四请的才过来。”
元春知贾母性喜笑谑,因柔声道,“老祖宗可冤枉我了,我是日日见老祖宗想二妹妹,怕老祖宗着急,替老祖宗去迎二妹妹呢。”又推迎春上前,“老祖宗同我们玩笑呢。”
贾母果然转脸笑开了,“还是大丫头知道我。二丫头上来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攻略贾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