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维加就这件事探过侦探的口风,但对于【在消失边缘的人】这一类问题,他却意外地有些强硬。
“那种问题并不能算进事务所的受理范围内,助手。”他完全猜出了对方是谁,“如果是员工当然另当别论,但是其他人……不太可能还这样处理。老实说吧,孩子,你要介入的话,我不会阻拦,想必也已经有自己的考量了吧。”
“沙盘?介入?哦,不得不说,情况好像又发生了变化。”他倚在老板椅上,给她展示手上的绷带,“现在事态已经基本解决,无所谓什么时候再去那里了,这样搁置下去也可以,如果你想要提前去我也不会拦你。”
“……去试一试也好。你会更加理解箱庭的本质的。不过记得适可而止,箱庭不吝啬于奇迹,但要实现一定会付出离谱的代价。”
———看来是不太可能得到建议了。
“什么样的人会消失,吗?”魔女在天台边掐灭卷烟,“……其实很多人就直接不见了。我不太了解,但毕竟有人亲眼目睹过,算是箱庭大部分人默认知道的共识吧。”
“类似那种赌斗,双爪上绑着尖刀的斗鸡,一旦展现出消极态度,就会被淘汰掉。最终还是会变成精英和精英的对决,撒出一片热血……”她有些厌倦了,“真是个讨厌的地方,在这里变得冷漠些没什么不好,别想太多,这样也可以活的开心一些。”
“不过,你肯定不是那种人吧。”沉默许久,魔女摸了摸她的头,“虽然你老是给我一种虚伪的既视感,但我不讨厌你。”
“我看人的眼光相当准。就算一瞬间会有些许恶感,我知道你本质上是个好孩子。你的话,应该可以走的很远。”
———那到底怎样的态度才是更好的态度呢?
“咦,你问我怎么维持心态?”前辈伏在桌子上,自信地露出微笑,“是责任感!………喂,等一下,为什么走了啊!等等,等一下————”
“不管多少次,我有一定要达成的愿望,”他故作深沉地眺望远方,“如果愿意为这个目标去奔走的话,至少有着自己在做什么的实感。”
———是不是不应该找他呢。
“………”
“………”
“………为什么要沉默?不想听这个答案吗!是我说的不够好吗!”他啪地一下指向维加,“是不是又在骂我了?”
———这家伙的意见一点用也没有。
“别不说话啊,我、我好歹也想做点像是前辈会做的事……”
从来就没有给维加前辈印象的他伸手,赌咒发誓道。
“再来一次,我一定认真答。”
于是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前辈再次努力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
“……我为什么不会消失吗。你好过分,又在说这种潜台词像是在骂我的话。”他委屈地提示道,“我可从来没有一刻不想着要离开这里!就算我整天无所事事,那也是合理的劳逸结合———”
“好了进入正题。”眼见这维加有起身的意向,他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当然,对于箱庭本身的惧怕我当然有,如果是更久以前的我,一定会选择不再抗争,直接放弃……
“但是,说来不好意思,支持我的动力其实是比害怕更深的仇恨。”
———?
“我绝对要回去,是因为有比个人的下意识害怕还要更重的信念。似乎找到这样的意义就不会被排斥了……虽然这么说很讨厌,但我们终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他似乎终于说出了自己觉得满意的回答。
“现在你还在禁止工作状态吧,我应该也帮不了你。作为雇员,我们也应该遵守事务所的规则。”他压低声音这么道歉,“不管怎么说,超出规则以外的奇迹虽然可能性不是零,但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了。”
维加默默起身,理解了他们态度的当下,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心理预期持续调低。
“你愿意和我走吗?”她这样询问侧坐在床沿的王女,她似乎还在思考要不要加入的问题。
没有丝毫犹豫,她便以相当轻松的态度答应了:“嗯。”
不需要多说,也不必解释,维加打开了阁楼的窗户,试着借了点光进来。
下雨了。
这是维加醒过来之后的一个月里,下的第一场雨。明明箱庭并没有天空,但似乎是为了模拟这样的天气,还是落下了如幕般的细雨。
掀开帘子,连远处的广告灯牌都被水幕模糊成一片光斑。潮湿的水汽吹了进来,把混浊的空气为之一清。
维加套上雨衣,静静地踏入了雨幕中。
“你的沙盘的位置,我想办法拿到了粗略扫描过后的地形图。”她将防水材料的轻薄终端打开,相当立体的地图便在雨幕中不受影响地显现出来,“朝这边去就能找到了。”
虽然821说这个城市的一切在其他区域没有任何用处,但并不意味着物理意义上的视线也无法延展出去。
在城市最高点所见所及,城市周边很大的地形位置只要通过强大的扫描功能就能得到。
这是城市的隐形资产,通过合适的交涉入手,是钻了规则的小小一点空子的灰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