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理顿时脑中一清,睁眼一看,原来是徒桦坐在身边推他,忙翻身起来,口中笑道:“你怎么来了?”
四下里一看,却不见黛玉和惜春的身影,躺椅上空荡荡的。
徒桦笑道:“我在宫里怪闷的,就出来看看你,没成想你在家自在着呢。”他推了推贾理,让他让了让,躺在他的椅子上,舒了口气。
贾理直笑,吩咐丫头:“把咱们的西瓜切一个来,再沏一壶好茶。”
“有吃的,再来点儿吃的,我还没吃饭呢。”徒桦不见外。
“这会子还没吃饭,不会是吃了挂落,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吧?”贾理怀疑。
“还真不是,是我皇祖父,探听得上回的情形,怕我心里偷偷的记恨徒权,今儿专程把我叫过去,要我们握手言和!”徒桦满脸晦气,“对着那张脸,我能吃得下什么去?就是吃了也要恶心吐!”
贾理听了也是无语。
这偏心的。
徒桦很会调节,说完就好了,问道:“你中午吃的什么?”
“我们吃的冷淘,你要,也给你来一碗。”
“要要要,怎么不要,有酸黄瓜,也来一碟子。”徒桦忙道。
冷淘做得很快,喝杯茶的工夫,丫头就端上来了。
素面放在大碗里,配着一碟酸黄瓜,一碟糖蒜,一碟肉酱,一碟鸡蛋丝,一碟豆腐丝,一碟火腿丝,一碟豆芽,小碗里盛着芝麻酱、米醋、蒜泥等调料。
贾府是不吃冷淘这种简单东西的,只有贾理这里才有。
徒桦也不用人伺候,自己拌好了面,被酸味刺激得胃口大开,埋头吃起来。
贾理才得空问丫头:“林姑娘和四姑娘回去了?”
丫头答道:“两位姑娘在房里玩呢。”
徒桦一听来了兴趣,抬头道:“是你的妹子不是?今儿碰上了,倒要见见为是,快叫出来见我!”
“你见个屁!”贾理骂道,“吃你的面吧!”
徒桦不服气:“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我的妹子就是你的妹子,怎么就不能见了!两个小丫头,我还能怎么着她们!”
贾理知道他不是轻薄之流,何况大家又小,不到避讳的年龄,便吩咐丫头:“你去问问姑娘,她若想见,就出来露个面儿,不想见就算了。”
丫头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黛玉牵着惜春出来,跟徒桦见礼。
真见了面,徒桦倒也十分尊重,忙起身还礼,在身上摸索了一遍,摸出一对玉佩,递给黛玉道:“没什么好东西,两位妹妹拿去玩吧。”
黛玉不接,只是看着贾理。
贾理忙止道:“你送什么东西,没这个礼数。”
徒桦笑道:“我也算她们的长辈了,送个见面礼,有什么不成。”
“你是哪门子的长辈,占我便宜呢!”贾理立刻喷了回去。
徒桦道:“你这个人,占你一点儿口头便宜都不成。”又摸出两柄精致的白檀香扇,笑道,“这是我才得的,本想着给你,既然遇上妹妹们,合该妹妹们有缘。”
贾理见那扇子实在精致可爱,且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方命黛玉惜春收了。
惜春年幼,虽然知道在客人面前不吵不闹,但忍不住频频看向滑梯,眼里闪着渴望的光。
她醒了本要接着玩的,是黛玉见有外客来,哄着她进房,给她读书听。
徒桦注意到惜春的眼神,忙笑道:“咱们到你房里去说话吧,别留在这里讨人嫌。”
贾理便和他进书房去,嘱咐端云在这里照管姑娘们,别磕碰了,又对黛玉道:“只管和妹妹在这里玩,我们一会儿就出去了。”
“你这屋子是真不错,没那么多耀花人眼的摆设。”
徒桦打量着贾理的屋子,赞叹道。
贾理原是住在前头,后来皇帝登基,为了他出入方便,家里又把他挪到东北角的院子里,对面就是梨香院,小小四五间房子,清静利落。
这屋子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布置的,一应摆设玩器俱无,也不见绣帐锦衾,只有案上架中垒了许多书,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对强迫症特别友好。
徒桦虽生在天下第一个富贵人家,审美却偏素淡,崇尚极简风,这点和贾理不谋而合。
可惜如今的审美主流以富丽堂皇为佳,时常让二人大呼伤眼。
贾理引他进了自己的书房,就在窗下的炕上坐了,拉开一张小桌子,让他先吃饭,待他吃了饭,撤了杯盘,方道:“你过来,可见过我们老太太没有?”
徒桦道:“赵青带着我从后门进来的,一来就到你的院子了,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太夫人呢。”
他喝了口茶,又道:“我这次来,一是传我父亲的话,现在宫里头正乱,你先别回来,等过了中秋再来,二是跟你商议竹石轩的事,龚二哥想给咱们往外销货。”
“龚家有商路,有人脉,四下里吃得开,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