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此起彼伏问候的声音还没落地，德荣堂的门帘蓦地被掀开，一个削瘦的少年风风火火冲进来。

“老夫人恕罪，老奴拦不住二少爷。”姜老夫人的心腹柳嬷嬷追着少年进门，而后在姜老夫人的挥手下，退到门旁站好。

姜老夫人吩咐过不得打扰。

姜卿受了训诫后不言不语离开，姜老夫人怕有不妥，便示意柳嬷嬷跟上去看看。

到底心疼这么多年，更何况，姜卿之与姜家的特殊和重要。

她分出一半心神到姜卿那，此刻被少年全拉了回来。

姜僖也被少年吸引了全副的注意力。

少年约莫十一二岁，身穿一件大红绣墨绿松柏圆领长袍，腰束宝蓝缠枝纹嵌红宝石腰带，唇红齿白，眉清目朗。

不过气质过于浮躁，所有情绪热烈外露，让人一望即知。

浅得很。

此时，少年正面目不善地盯着姜僖，薄唇紧抿，拧起的眉头多了几分打量，其间透出的敌意，一览无余，毫无遮拦。

“川哥儿，昨儿去哪儿了？”姜老夫人唇角挂上慈和的笑。

少年也就是姜家大房唯一的嫡出少爷，府里行二的姜泽川，昨天姜僖归家，他却岀府寻人玩乐。

姜泽川忿忿地横了姜僖一眼，方才转回目光，望向坐在上首的姜老夫人，避而不答刚才的问话，反而不满道：“祖母，大姐姐明明就是我的亲姐姐，为什么要过继给二房？！”

“祖母，我的姐姐只有大姐姐一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冒充我姐姐！”

姜老夫人的笑不上不下，只好声安抚姜泽川这只一点即炸的小炮仗：“川哥儿，僖姐儿就是你姐姐。有你母亲的玉佩为证呢。”

姜泽川冷哼一声，给了姜僖一个颇为不屑的眼风，嘴角往下瘪了瘪，轻蔑地说道：“一个乡巴佬，不配做我姐姐！”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认的！”

“要认你们认好了！哼！说不定是从哪里偷得玉佩。”

姜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扒拉出来的村姑，野丫头，哪里有一点地方配做他姐姐！乡巴佬知道“姐姐”两个字怎么写么！

才貌出众，性情温婉，从小到大对他嘘寒问暖，给予他无微不至关怀的姜卿才是他姐姐。

他姐姐就该是姜卿那样，名耀京城！

那么好的姐姐，却因为姜僖的出现而退却，凭什么？！

他不答应！

终于，姜老夫人的笑容完全掉了下来。拿起茶盏，轻轻呷了口茶，放下后才重新笑起来，对姜泽川循循善诱：“川哥儿，不要无理取闹，祖母和你父亲怎么会认错自家孩子，还有你太后姨母呢，再犟下去，就是不懂了啊。”

姜泽川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直冒，蓦地上前一步，转脸冷冷对着姜僖，坚决道：“千万不要妄想我叫你姐姐！”

姜僖抬眼对上姜泽川不甘忿懑的双眼，薄薄的樱唇缓缓勾勒一抹浅笑，秀美上挑，淡淡道：“哦。”

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姜泽川不知为何，更气了！一团火梗在胸口，吐不出，灭不了，抓心的难受。脸色难看极了。

姜老夫人见他就要炸的模样，想了想，她索性转移话题：“川哥儿，可是为了你母亲明儿的周年祭？”

明儿是徐夫人的周年祭。大荣最重孝道，世家大族为了体面尤其重视，按照京里规矩，周年祭当天徐夫人的子女需要去相熟的寺庙或者庵堂做一场法事，为徐夫人祈福。

姜泽川虽然浮躁，但对亡母却颇为孝顺，每年的周年祭他都会提前沐浴更衣，斋戒三天，只有今年，因为姜僖的突然归来，扰乱他的心绪，因而躲了出去。

可是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他没办法，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