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空间回荡起枪支摆动的声音。
鸣沙鸣枪示意,“放下!”
周围军士站得笔挺,不再轻举妄动。
这时,一位身材矮小的随从背着手,裙摆扫过鸣沙身边,长长的金属面具抵着半跪的他,“这位先生,我们尊重贵塔学识,也请尊重我塔制度,这位山迪亲王,应该拜拜的。”
鸣沙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不屑,继续刚才的话,“三塔各自为政,我方正在抓捕奥克林卧底,亲王不要误事,从哪来回哪去。”
“误事?”矮小的随从戳戳他能接触到的鸣沙伤口,刚到肩膀,“把您害成这样算误事吗?”
鸣沙吃痛,但不发声,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来恒塔叫嚣,料定这里没人承担得起破坏恒银二塔关系的责任。
奥克林和风居在大洲战场上展开厮杀,良晋正独享自己的太平。
奥克林和风居即使不拉拢,良晋也早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地位。
另一名随从绕在他身边,念咒似的指责,“一个小小的队长,望恒塔多向银塔学学礼教,十恶不赦的奴隶都没有你这样无礼。”
又来一个,“山迪亲王的好意再明显不过,别说误事,杀了你又怎样呢?你们的上将会因为一个队长得罪银塔吗?”
他们说这些话并没有趾高气扬的语气,十分自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
鸣沙瞳孔紧缩,回避这些随从的话,直直向山迪亲王发声,“再说一遍,恒塔要务,银塔强行干涉,后果自负!”
山迪亲王置若罔闻,抚摸着一会儿跃动一会儿蔫哒哒的侧根,由原先的惊讶转为喜悦,枯萎根系因他的到来重获新生,上天又一个福泽银塔的证明。
他回头问鸣沙,“恒塔学者为什么不来研究一下呢?”
如果不把根系当神,这些痴迷学术的无知学者为什么不来研究一下这些怪物?
山迪亲王:“请带我见见白吧,后神预言因他而起,事实摆在这,他不承认将会招来祸端,惹来神明的怒意。”
细弱的侧根挣扎着四处乱撞,在空中显示出生长的欲望,但没有能力摆脱主根,只能胡乱摆动。
山迪亲王很爱怜,身边局势剑拔弩张,他的眼睛却始终追随着根尖的位置,以致于根尖挣脱般拔长了一下,让山迪亲王欣喜万分。
可就在那一瞬间,侧根似乎找到了拔长的诀窍,肆无忌惮的,如同挣脱枷锁的巨蟒,霎时间在空间盘旋着蹿长了十几米远。
四壁因侧根的莽撞撞得“铛铛”响,但它似乎并没有穿破钢板的能力,几十米的长度展开后,直直向着管道口进发。
“敲!”
初亦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它重连的小侧根来找他了,活像嗷嗷待哺的小东西渴望得到老母亲的爱抚。
他觉得这种氛围似乎不太适合自己参与,立刻从管道里滑了出来,攀援到上一层的管道,向前奔走。
山迪亲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率领随从跟着侧根前进的方向追寻,刚出三叉管道口的时候,依稀看出昏暗潮湿的管道上有人影移动。
后面有人鸣枪,紧接着山迪亲王身边的随从倒下一个。
另几个随从愤慨回望,只见鸣沙满身血污地从军士中走出,“再说一遍,正在抓捕奥克林卧底,干扰恒塔工作,后果自负!”
山迪亲王仍然没有理会后面人的威胁,银塔渴求的东西与这些四肢发达的莽人并不一样,他们没有生存威胁,没有牵挂更没有后顾之忧,唯一的追求就是快活。
他紧跟着根系蔓延的轨迹,闪电般追上,后面轰出爆炸声,悬在天井处的战舰关闭舱门,激光器开始近距离横扫逼仄的空间。
初亦跳上天井处巨大的白色机器顶端平台,底部发动机的轰鸣掩盖了其余声音,他避向形似格栅的柱子,侧根在他头顶上方周旋。
“慕吖,别怕,它没有恶意,只是想在枯萎前亲近一下您。”种子安抚道。
初亦虽说还不适应这具奇异的身体,但有些意识是自然而然融于生命里的,他知道这株小根没有恶意,但身后追随的人并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初亦伸出手,刚才攀爬时磨损了皮肤,一个浅浅的伤口附在手掌上,根尖立刻匍匐下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贴在伤口处,那一瞬间,初亦嘴角勾起,白色的烟雾花苞从根尖悄然绽放。
山迪亲王看到了这副画面,虔诚的“天”不断从嘴里发出。
“peng”,花苞炸开化成粉尘消散,山迪亲王不敢走动了,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跟着那优美的白色粉尘一并化进了潮湿的空气里。
“后神,”山迪亲王喃喃自语,“天,我看到您了。”
机器之间紧紧挨着,但高差太过悬殊,初亦并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他的怪异,他隐蔽身体,躲进了没有出路的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