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着惆怅着,我挥起大蒲公英将周围的妖怪都砸了个扁平,毛茸茸的种子上沾满了碎成渣的血肉,被我抖了抖恢复干净。
“行叭,”我自言自语,就当给自己打气:“早点杀完早点回去,接委托来钱很快的。”
幸好这里是入海口,水汽充足,最近又被妖气肆虐,厚重的乌云遮蔽天日,将天光都阻隔在海川之外。
“萤草——”巨大的二尾狐狸高声咆哮:“到这儿来!”
白藏主?
我抖了抖大蒲公英,看着我与他之间重重的奇形怪状的恶妖……他可真相信我。
身体压低,重心也是,发力要踏地,蒲公英的绒球一面要放到后面再向前……
三日月宗近教给我的疾行的小技巧,在厮杀时格外好用。
再详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战争是很枯燥的事。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生死关头没有很多心理活动也没有俏皮话,没有理智的敌人只会嘶吼,有理智的敌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对手浪费时间。
死者不配说话。凶手无需多言。
海国的战线拉得不长,所以这仅有的一个战场打得很是艰苦。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我都驻扎在这里,吃住都在阵地。其他妖怪们都有轮换,桃花妖曾经来到这里想跟我换班,被我拒绝了。
她是个桃花一样娇嫩鲜艳的女孩子,就那样干干净净待着就好。我能打还能奶,明显更适合厮杀。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桃花妖很难过的样子。她坚持没走,留在后方给伤员们治愈,我心想只要我们不死,后面就不会出事,也没有再说什么。
荒川之主是个好妖,战斗时冲在最前面,闲暇时也经常下来巡视安抚我们。他身边总是跟着一个蓝头发的小姑娘,名字叫做金鱼姬,很可爱很好逗的样子。
“他们父女感情真好。”我如此感叹。
周围认识的式神妖怪们看着我,表情很丰富。
战况胶着,最前线好像情况也不是很好。荒川之主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凶狠,海妖的反扑也越发汹涌。挥舞武器撕咬对手变成了机械性的动作,枯燥无聊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地方,总之连附近的海水都被染上妖血的黑红。
时之政府从千年后来,很明显的知道历史。但他们不能说,妖怪们也不能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最后获胜了,荒川这边可能也是惨胜,牺牲的也不知是谁。
不过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那两个也不知跟源氏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一直都在。来换班的隔壁家的日和坊说时之政府来的人大部分都回去了,上头似乎规定了不能插手历史,也不知道那两个糟老头子是图个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鹤丸国永那厮果然是个疯子,我之前的腹诽一点都没差。他竟然在我有一次杀上头忘记给自己治疗的时候偷袭,要不是三日月宗近脑子还清醒一把扑上去把他拦住,给你们讲故事的就不是我了。
当时白藏主就在我对面,也是精疲力竭根本反应不来的状态。据他说刀刃离我不到一拳,连头发都被刀风削去一缕。而我反应了好长一会儿,才迟缓的回头。
鹤丸国永被拦住在三日月宗近的怀里,疯疯癫癫又哭又笑。三日月扫了周围一眼,就近抽了我兜帽上的带子去把他捆起来,表情十足凝重。
我看着也不太对,当即释放一个治愈之光,顺便把自己恍惚的视线弄清楚。
“他受伤了,”技能的反馈告诉我情况:“好像还有点感染发炎,”我踮着脚摸了摸疯子的额头,慢吞吞的说:“高烧烧糊涂了吧。”
刀剑付丧神和妖怪是不同的,后者天生天养,而前者本体却是刀剑,钢铁之躯。他们受伤之后,本体上也会产生豁口,只有送去给“审神者”手入才能痊愈。治愈式神的技能是不起作用的。
三日月宗近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面色很难看的从鹤丸国永手里夺过他的刀,举起来一看——满满都是细碎的裂纹。
没死都是他命大。
就这么一把破刀还想砍我,不是恨我恨到想同归于尽,就是脑壳发烧把脑花都烫熟了。我跟他素未相识,想来当然是后者。
他安静下来跟我对视,金色的眼睛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些发红。他呵呵呵的笑起来,转头抓住三日月宗近的衣襟,用不知道儿子还是孙子的撒娇语气说:“我想吃脑……”
吃你个头,病号就乖乖回去治疗好吗。我一手刀把他打晕,给三日月也上了一个治愈。虽然起不到完全治愈的作用,但也能让他们多撑一会儿:“赶紧带走。看好他,别让他再发疯了。”
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三日月低声说了句谢谢,打横把鹤丸抱起来,匆匆离开。
白藏主跟后来知道的桃花妖都责怪我,说我不该一直那么软和。我很认真的跟他们辩驳,最后也被打包带回到玲子小姐的庭院去修整。
我真的没有软和。
我只是不跟病号计较,下次见面,我会打鹤丸一顿的。